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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泣六(第2页)

每一次我们都以为又要接近石柱的时候,总是会找到出路岔开,慢慢的我们越来越靠近要走的那个地方,我知道我们要出去了,但是对于这里我有着比一般人更加复杂的感情,毕竟川後和他的族民,还有牛角,包括那个孟姬都葬在了这里。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坎坷的情绪。我最後回望了那些石壁,隐约间发现在岩壁上站满了人影,他们默默的看着我们。我动了下双唇,想要说什麽,但是最後只是伸出双手,面朝那些石壁,然後双膝跪下,握拳伏地,对他们行了一个冯夷族最虔诚的礼拜。跪了很久,那些人影也渐渐的消失在着黑暗的石壁上。我站了起来,掏出猎刀把自己的头发割了一把埋在了这里。我默默的念道:“我把川後还给你们,他永远都是冯夷族的大祭司,真正的黄河水神。”然後我又抓起了一块石头揣进了口袋。

我转头对他们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我们沿着白翌设定的方向,几乎没失误的前行着。突然六子咦了一声,我问道怎麽了?他说:“看!那是不是我的包?”

我眯起眼睛朝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貌似的确有一只破的差不多的背包,我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说:“这里出现的现代东西,肯定都是我们的,但是怎麽在这里?”

白翌也摇了摇头,六子兴奋的说:“我把宝贝都塞里面了!我还以为这次算是白来了。你们等一下!我去拿!”

我一把抓住他说:“你去找死!现在有机会出去。你就不能不要贪财麽?”

他咬着牙看着那只包,越看越不甘心,最後干脆甩开我的手就去拿。我一把没有拦住,他就已经跑了过去。我提心吊胆的看着他拿起了背包,拍了拍灰。对我们傻笑了一声,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有压低嗓子对他说:“好了就快过来!你真TMD是个死要钱!”

他点了点头,向我们摆了摆手,擡脚就要走过来,我看也没有什麽是发生便心里也踏实了下来。瞪了他一眼,但是就在他擡脚的时候我感觉他突然矮了下去,不过这只有一瞬间的感觉,随後我又听到类似多米诺骨牌的声音,我惨白着脸,已经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了。随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崩裂的声音。我擡头看到那只龙头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居然开裂了。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黑色的旋风,旋风所到之处,那些墙壁都顷刻间化为了灰尘。而那旋风几乎不偏不倚的朝我们卷了过来。山壁上也开始滚落大量的石头。我翻着白眼连忙喊道:“我忘记说了!九曲黄河阵只要通过了就不能往回走的!我靠!你还杵在那里干什麽!快跑啊!”

六子听到我的声音一下子跳了起来,撒腿就往我们这里奔了过来。我们就看到石块从他身後开始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他一边鬼叫一边跑。但是旋风的速度也不慢,我看他拽着一只包根本跑不快,骂了一声,对白翌说:“我去帮他一把,你别过来。”说完扯腿就往他那里奔。我一路上石头都往我脑袋上砸,幸好几块大石头没有砸到我。否则我一定脑袋开花。我跑到他那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骂道:“快跑!包不要没关系。命要紧!”

六子看着後面的旋风彻底傻了眼,他指着那东西说:“那是什麽鬼东西?”

我轮起巴掌就朝他後脑勺拍,这家夥真的是不打不解气。现在还问个屁啊,黑色旋风简直就像是一只绝大的黑暗魔神,有空去探究他到底是什麽做的,还是收起所有的力气逃命要紧。

此时那团旋风刚好从那棺椁的地方刮过,那麽巨大的一只龙头,没几分钟就被他给吹没了。我心中大骇,心想这到底是什麽样的力量。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再想什麽,石头越掉越大块,旋风只是在龙头那里待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继续朝我们移动。再下去我们只有被活埋的份。我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六子也意识到这旋风的可怕,反而拖着我往白翌那里飞奔。我们两个人犹如跨栏冲刺,一边咆哮,一边朝白翌那里奔去。

我们回到了白翌身边,他已经准备好了绳子和攀爬的东西,看到我们就催促我们快一点。上面的石头落得更加的密集,这座山洞很快就要坍塌。如果我猜的没错河伯殿此时也逃不了被埋的下场。白翌抓住我的手说:“走,往这里。”

我脸色惨白,白翌从我的眼中看到了那种绝望的恐惧,他顿了一下,咬着牙说道:“不要管那麽多了,先逃命要紧!”

说完就拽着我往上爬。这座远古的坟墓连同那几千年的恶鬼神庙,都在这股黑色的旋风之中摧枯拉朽。从此再也没有河伯殿,也不再有冯夷人的踪迹,除了我们三个,这个世界上也许再也没有人知道在这座阿尼玛卿山的最高峰中有一座这样的神殿和坟墓,而我……居然没有一丝一毫劫後馀生的喜悦,那最後出现的人让我内心深处深深的埋葬着一座坟墓,那也是我自己的坟墓。因为我心里实际上很清楚,我已经死了。死在八苦之中,岳兰的预言在现实中其实已经实现了。现在的我和白翌一样,只是一个不死不活的怪物。

很快的我们终于看到了一点亮光,我心中疯狂的想要靠近着点亮光,渐渐的亮光越来越大。而身後则是无边的黑暗,就像是一个存在着无限恐惧与悲伤的地狱。我最後看了一眼那疯狂崩塌的废墟,口袋里紧紧的握住那块岩石。

当我们真正的身处这光明之中,才感觉自己又多久没有照到这样的阳光了。我闭着眼睛依然可以感觉到这强大的力量。随後就是刺骨的寒冷。这种冷绝对让人生不如死,现在的我们是从一个地狱走到了另一个,寒冷把我们三个人瞬间都冻成了冰棍。六子慌忙的从包里掏出了GPS,摆弄了好久才调整好,他指着斜坡的下方说:“那里,应该在那里!估计走一个小时可以到。大家咬咬牙,千万不要停下来,否则就真的会被冻死。”

我们三人缩成一团,几乎是等着寒风往下走,唯一的念头就是那补给的衣服和食物。

但是走了一个多小时,依然没有看到包裹,我们看着六子,六子说:“可能距离还要远一点,不能停,继续走!”

其实我们都很害怕那些物资被风雪给掩埋了,那麽我们就真的完了。我们几个人几乎最後是无意识的在雪地里蹒跚而行。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跌倒在雪地上,就在我已经差不多没有了知觉的时候,我在一处天然雪墙後面居然发现了一角黄色的塑料,我顺手一拉,发现其他部分则被白雪覆盖了。我连忙拉着他们,六子几乎哭着吼道:“就是这个,快!里面有衣服!”

我们三个人最後一路是滚到了那里,扯开袋子就掏出里面的衣服和帽子往身上套,过了好一会才感觉体温开始不再流逝有所回升。然後我们又翻了其他的物资,里面居然还有小型登山炉和大量的食物。我一会哭一会笑,也不管什麽扯开一包巧克力就赛在嘴里。就连咬到了舌头也没有什麽痛觉。

後来我们又幸运的找到了一处雪洞,然後挖了一个简单的学墙。在里面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烧了一大锅的肉汤面。吃下第一口肉汤的时候我一个大男人居然像是一个小屁孩一样的哭了起来。我看了看六子,他早就已经号啕大哭了。白翌也一脸的绝处逢生的感叹,但是我依然发现他在回避我的目光,这让我心里十分的不好受。不过现在我第一感觉就是饿,再也无法分心去思考其他的问题,只有把眼前这锅子肉汤都倒进肚子才觉得够本。我们三个人犹如上演饿狼传说,几口就吃光了面条,然後开始抢里面的肉块。

最後个个吃得肚子凸出来才感觉好一点,六子本来就经历了前面的暴食,现在他第一时间去医疗包里翻吗丁啉了。

我们三个人又休息了两个小时,六子说不能在山腰上过夜,否则会体温过低。于是我们把能带的都带上,重新穿好衣服走了下去。我发现这里要比前面上山的地方容易一些,可能地势要低一点。总之在GPS的帮助下我们终于看到了第一批来朝圣的藏民们,他们看到我们三个的样子,一开始还以为是强盗,再一看估计以为我们是叫花子,最後才知道我们落难了。二话不说就用牦牛送我们下去,对他们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要比转山还要来的功德无量。我倒在牦牛上,身上被盖上了一层厚羊毛毯子,没过几分钟就合上眼睡死过去了。

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雪山下了,这个时侯我的神志才开始回复,我发现那个救我们的藏民里就有上次不肯借我们牦牛的大爷,世事有的时候就那麽弄人,他看到我们也觉得很吃惊,但是并没有追问我们的事情,只是把我们留在了基地,牵着自己的牦牛摇头离开了。随後我们等到了一支刚刚从玛卿岗日下来的探险队,他们有自己的车子,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跟着他们退回到了尼玛县。那里我们得到了最基本的治疗。但是医生看到我们的伤势都异口同声的要我们去大一点的城市,随後他们又把我们转到了西宁,这里我们得到了比较妥当的治疗,足足呆了半个多月,各种检查都查了一个遍。这段时间,六子非常的忙碌,吊着盐水也在打手机。而我则完全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除了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模糊的说了一声自己旅游遇险了,得住院让家里人不要担心,又给学校打了一个电话外就是坐在医院的病房里看着自己的手里的那块石头。期间白翌几乎没怎麽跟我说话,其实我们两个现在算是非常接近了。属于同一种人,一种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死还是算活的人。後半段时间,我也没空说,因为我的大脑不停的要让我思考和回想丶大量的陌生记忆和知识把我搞的只有靠吃止疼片才能够睡下去。于是我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整理资料。这几乎费掉我所有的时间。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疯狂的整理和回忆。别人看我那麽勤恳还以为我是个作家,但是拿起纸头一看,却谁也看不懂我在写什麽,于是他们就断定我是一个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都很纠结,因为我总觉得他们没有理由能够活着离开河伯殿,不过以这种形式逃出来真的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觉,因为毕竟自己的一部分依然留在那里。那个地方绝对不是什麽五星级宾馆。我觉得吧,在这里安踪这个傻小子终于也算牛了一次,他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有资格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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