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回不回家?”
“有事。”
“你有个屁的事,就这麽个画画的活,哪天干不是干,非得挑过节干?”
闻静笑了一下,“所以你不也知道吗?这就是个借口,刨根问底有什麽意思?”
闻动十分不能理解地看着她,“爸妈养你一场,是养出一个仇人来了吗?”
闻静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哪个仇人会定时定点给家里汇钱和寄礼物,你要是认识这麽好的仇人,可以把联系方式推给我,我可以帮你代劳。”
“你觉得爸妈差你那点三瓜两枣的生活费吗?”
“再怎麽三瓜两枣的,也比你还要跟他们借钱来得好吧。”
闻静挑衅地看着他,闻动一时气短。
他们兄妹大约都不是什麽能安安分分上班的人,区别是闻静成功找了一个可以养活自己的自由职业,而闻动还在创业者“十有九输”的那个“九”里打转。
“行吧,你有理。”
他们到底是长大了,连闻动都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一点就炸的个性了。
他随意地看着她,“反正又不是我有多想见你,你来不来关我屁事。爸妈想见你,给个准话吧,来还是不来?”
闻静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并不回答。
闻动迫人的视线就牢牢锁在她身上,非要她给个答案。
两人正僵持不下,电话铃声突兀地在闻静口袋里响起。
闻静抽出来一看。
是沈霖。
时间已经到了17:30,大约是他下班了,过来接她。
尽管闻静当初找上沈霖的借口是家里催婚,但其实,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把沈霖领到父母面前的打算。
沈霖就像挂在她床头的那只狐狸面具。
累了的时候,会让她打起精神。痛苦的时候,会安抚和鼓励到她。
是她给自己人生留下的一个特别的丶安全的丶藏得很好的栖息之地。
闻静自私地希望,他可以永远像一片远离废土的小岛,让她每次都可以划着船溜到上面,将所有的不愉快抛在身後。
她的人生被她自己分割为磁带的AB面,她希望这两面永远不会交叉侵染。
因此闻静毫不犹豫地摁灭了手机屏幕,重新揣进衣兜里。
她准备尽快将闻动支走。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
就像她很了解闻动一样,闻动也很了解她。
他们因为父母并不公正的态度,一直对彼此抱着微妙敌意,观察过彼此一整个漫长的青春。
以至于她那一刻异常的闪躲,立刻被闻动察觉到。
他这时才迟钝地发现。
闻静的头发有被精心打理过,外套衣领敞开着,露出了锁骨上精致的项链。
他皱着眉头,打量着把她自己包装得很像个人样的妹妹,很不习惯,又很意外地问:“怎麽,你交男朋友了?”
闻静立刻擡眼,盯住他眼睛,语气生硬又不乏警告意味。
“不关你的事。”
闻动舌尖抵住牙槽,心想,这可真有意思。
他竟然这时候,能从闻静身上看到这麽明显的护食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