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的,公主平日里已为我费了太多不该费的心神。只是晕倒而已,不该让公主烦忧。”伊朵歉疚地摇了摇头,“说来有点奇怪的是,我醒来後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麽晕倒的了,只觉得脖子有些痛,头沉沉的。其他什麽都想不起来,就仿佛突然睡了一觉似的。”
“你真是……”霜月有些气又有些无奈,她并不认为下人就生来低贱,一直将伊朵视为姐妹,对她处处关怀。但伊朵却很保守,一直惶恐地认为不应如此。不知这次离开汝牢国之前,伊朵又从谁那里听了些什麽主仆有别的鬼话,有了心结。
不过眼下也不是说心里话的好时机,查案要紧,之後再找机会劝劝伊朵好了,霜月头疼地想。
“听起来像是被人劈晕的。”凌肃朝这边瞥了一眼,淡淡说道。
“迷药一类也有可能。”晏逐川想到那背後之人连那江湖中罕见的“易魂散”都能找来,想来也不吝于其他旁门左道之术。
“总而言之是有人害伊朵姐姐晕倒的对不对?”洛曈下意识看向晏逐川,见对方点头,便说,“那我们去伊朵姐姐当日晕倒的地方察看一下吧,万一有留下什麽痕迹呢?”
衆人都表示同意,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跟着伊朵走。
“就是这里了。”伊朵领着大家七拐八拐,来到了馆驿後院的一道墙边,“那日我就是经过这里的时候,莫名其妙晕倒的。”
晏逐川托着下巴四下打量,西边是个马厩,这後院的围墙不算太高,可也不是那麽容易翻越,墙角也并无可疑的破洞之类……
“阿曈,你看什麽呢?”
听到霜月这声询问,晏逐川也扭头看向洛曈,就见她仰着头,认真地看着什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墙外有一棵参天大树,此时已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给墙内投下一片惬意的阴凉来。
“嚯,这树有年头了。”晏黎看着那粗壮的树干不禁赞叹道。
伊朵附和地点点头:“要不是因为这里离马厩近,味道大了些,可算得上是个馆驿里纳凉的好去处了。”
“你是说,平日这边很少有人来?”晏逐川追问。
“是的。”
晏逐川正垂眸思索,感觉洛曈的小手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道:“逐川你看,树上好像有个鸟窝。”
晏逐川擡头望去,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发现几根粗壮的枝杈间,真的搭着一个灰秃秃的鸟巢。
“可是一直不见有鸟儿出现。”见逐川看到了鸟巢,洛曈轻蹙着眉继续说道。
“有巢不一定就要有鸟吧?”霜月不解,“兴许它们是出去找吃的了呢?”
洛曈摇摇头,眉间浮上一层淡淡的忧色:“鸟儿筑巢是为了生蛋和养育小鸟,为了蛋或雏鸟的安全,一般都是由一只亲鸟外出觅食。即使两只亲鸟都外出,也绝不会离开太久的。”
“木头。”晏逐川偏头朝树上使了个眼神,凌肃便“噌”地一下,轻功飞到树上去察看了。
过了片刻,凌肃飞身下来,对晏逐川说:“树上是个绝佳的隐蔽点。”
“怎麽讲?”晏逐川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东边不远处是猫房的後门和……霜月公主的房间,蹲在树上几乎可以将整个馆驿後院一览无馀,且有树枝和树叶遮挡身体,不易被发现。”
凌肃又看了洛曈一眼,说道:“鸟窝也在那根枝杈上,窝里没鸟,只有三颗蛋。”
洛曈闻言垂下头,叹息道:“难怪……”
“难怪什麽?”霜月看出洛曈情绪有些低落,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一些。
“若有人在经常在树上蹲守,势必会对它们造成威胁。亲鸟认为这里不再安全,便弃巢而去了。”洛曈解释着,神色间是掩不去的难过。
晏逐川看着洛曈黯然的样子,默默将她的小手握进了掌心,只觉得心疼坏了。
她善良又心软的小姑娘啊……一举一动都总是能牵动她的心。晏逐川现下只想赶紧抓到那凶手,把他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力量,洛曈缓缓擡起头,目光撞进了晏逐川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满溢着对她的关切与爱护。洛曈安慰地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悄悄向晏逐川身边靠得更近了些。
现在有晏逐川陪她,难过也好低落也好,她都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一刻,洛曈仿佛突然间明白,心头这种暖融融的踏实感,是有了依靠的感觉。
至此,小猫被下毒的过程也基本理清楚了。
晏逐川说:“黑衣人在大树上蹲守观察多日,摸清了馆驿内守卫和丫鬟们的行动规律。既决定以猫房为突破口,保管钥匙的伊朵自然是他重点观察的目标。得知伊朵每日要从树下经过,他便寻时机打晕了伊朵,用提前备好的印泥印下猫房钥匙的形状,而後拿着印泥去配了一把新的猫房钥匙。”
“又在大家入宫那日得知了五王爷和我们会来带走小猫,他便赶在我们之前潜入馆驿,进入猫房给所有小猫都下了毒……对麽?”洛曈接着说道。
“正是如此。”晏逐川点了点头,“接下来咱们兵分两路。我沿着钥匙的线索查下去,木头,你继续去查玄雾楼。我总觉得,他们锲而不舍地一路追随我们到京城,又迟迟未见动作,实在可疑。”
“可钥匙的事,不是都已清楚了麽?要如何查呢……”洛曈睁着一双大眼睛瞧她,只觉得晏逐川认真起来的样子真好看,怎麽瞧也瞧不够似的。
晏逐川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说,配钥匙要找谁?”
洛曈想了想,眼睛一亮道:“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