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燕很执着,“子初姐姐抛弃燕儿走了,燕儿讨厌她。”
傅子笙在桌边坐下,心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壮胆,然後又给她倒了一杯酒,边喝边问:“原来是这样。”
“可是你那天为什麽死死抓着我不放,你不是恨她吗?为什麽看见我……却又那麽激动?”
长孙燕拉拢纱衣,坐到她对桌,拿起酒杯犹豫的对酌饮下,低落道:“燕儿不恨子初姐姐,子初姐姐是燕儿的救命恩人,她要回家了,我本该高兴的。”
“可是在她真正不辞而别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在她心里的分量其实很少,所以我才恨她……”
“你说,这叫什麽回事?”
傅子笙见长孙燕双眼迷离,赶忙拿过她的酒杯,不敢让她喝了。
傅子笙想起了当年,低下头,更加郁闷的给自己倒酒。
“我不知道。”
“也许,你只是失去了一个关心你的人,所以才念念不忘。你将来会遇到更好的人,就会忘记她了。”傅子笙用自己的话告诉她。
但长孙燕却猛然摇头,眼神清明一瞬,“不是的!”
“我敢相信,子初姐姐心里一定有燕儿!她那麽一个冷情的人,不然怎麽会在御花池里救燕儿丶招惹麻烦呢!”
“她心里有你?她自己说过吗?都是你的一厢情愿。”傅子笙似乎将往日的纯良僞装都抛在脑後了,此时喝着酒,恶语从心生,不断打击她道。
长孙燕死死瞪着她,不服输道:“你知道什麽!你既然不承认你是子初姐姐,那你就不要妨碍我心里有她。”
“子初姐姐不喜欢一切她不喜欢的事物,往往都表现得很明显!她喜欢读书,但不喜欢一本书读很多遍!她喜欢吃糕点,但不喜欢吃太甜的和太糯的,只有夹心的最合她的意!”
“她其实最讨厌白色,但为了面子,还有配她的模样,她穿白色最好看!”
“她走路不喜欢等人,喜欢别人配合她。她霸道也好面子,却十分心软,只要燕儿一哭,她就会回头来抱燕儿!”
长孙燕死死盯着傅子笙,想要看到她面具下的破绽。
“你是在嫉妒她吗?那你就承认啊,承认你就是子初!”
“砰砰!”长孙燕双手捶桌,一盆堆得老高的红枣掉到她手背上。
“滴答——”她的眼泪也滴到手背上。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哭了。
可是长孙燕不想擦,她坐了下来,把手背上滚落的红枣捡了起来,放到嘴里用牙刁钻的磨着,咯咯吃到了里面的枣核。
傅子笙沉默了一下,假装没有看见她哭,倒了一杯酒,独自品饮。
九杯酒下肚,喜酒也飘魂。
“咣啷——”手里的银酒杯不知道何时落到了地上,傅子笙趴在手臂上,如梦初醒。
她摇摇晃晃的直起上身,眼神发飘地直往桌上倒。
她趴在桌上吃力的睁开双眼,艰难往对桌看去。
只见桌上的瓜果早已被吃空了,银盘子里堆得像小山一般高的枣核与果皮。
而那个执迷不悟的笨蛋美人就好像一辈子没吃过饭一样,抱着一个青皮的梨子孜孜不倦的啃食。
傅子笙摇晃了下沉重的脑袋,眼神直往地上走,她撑着桌子起身,步履蹒跚地往美人身边靠。
“别吃了。”
她说。
随後抢过长孙燕手里的梨子,张嘴咬了一口。
入嘴的水梨虽然甜,但有些渣沫却苦得离谱,傅子笙嚼了几下咽了下去,靠在美人身上,低头去看手里的梨子。
她眯起眼睛,瞳孔聚焦,猛地看见一个黑褐色的虫洞,里头的虫不知所踪。
“呸呸呸。烂的。”
“帝卿府的下人是怎麽做事的。”
她情急之下,又倒一杯水漱口,没想到桌上的银壶里又是酒,当即喷洒出嘴,呛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然而,被她整个压在桌上的长孙燕却觉得不舒服,浑浑噩噩的眼神睁大了些,扭动着腰,伸手来推她。
“走开。重。”
傅子笙虽然很少喝醉,但现下也清醒不了多少,被长孙燕推搡,一时间脑子抽筋,和她拉扯起来。
“你推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推我!”
“母後,她,嗝额!大胆!”傅子笙用手指着长孙燕,脚步踉跄的扶住床柱子,弯腰摇头醒神,“来人,把这个。”
“这个嘿嘿,怎麽是个,漂亮的姐姐……”她擡起头,看见坐在桌边瘫软的长孙燕的脸庞,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