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要下楼:“到草坪上走走吧。”
桓青看了一眼护士,扶着他下了楼梯。
厉冬的精神真的很好,看上去比两人刚遇见那会儿还要好了。
虽然已经立冬了,但今天气温并不算冷,也没什麽风,走在外面,午後的阳光晒在身上,温温热热的,非常舒服。
常常有树叶轻飘飘落下来,飘落在两人身前。
这天桓青临走的时候,厉冬笑眯眯的,挥手和他道别:“拜拜青青。”
他第一次这样叫桓青。
桓青看着他,说:“明天见。”
厉冬还是说:“拜拜。”
桓青又说:“明天见。”
厉冬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好吧好吧。明天见。”
桓青这才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桓青从噩梦当中惊醒,手机铃声刚好响了起来。
是疗养院的电话。
他赶紧想要接通,却手忙脚乱,手指都颤抖得按不好按键了。
一旁的汪浔接了过去,替他按下接通和免提。
“您好,刚刚早晨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厉冬先生已经去世了,应当是在睡梦中离世的,请节哀。”
尽管早有预料,桓青整个人还是呆住了,泪水安静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汪浔替他说:“知道了,我们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以後,他转身抱住桓青,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替厉冬料理後事的时候,桓青才知道,原来当时那八千多块并不是他最後的钱,说要花他的钱买墓地,其实不过是开玩笑的,厉冬早就把这部分钱留好了。
于是替他留下的钱,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安葬完厉冬的那天下午,桓青就把五万块打到了那个已经熟悉的账号上。
一切都结束了。
帮他们还清了债务,他再也不欠家里什麽。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也可以重新开始了。
手机静悄悄的,以前打了钱过去,陈淑婉总要打个电话过来,这次却没有一点音信。
其实最开始那两年,桓青还幻想过,他赚了大钱,帮了家里这麽大的忙,说不定桓苍石会顾念旧情,陈淑婉可能回来当当和事佬,但他从来没有。
这次陈淑婉没打过来,桓青也没有主动打。
汪浔最近在做毕设的实验,所以变得有点忙,有时候忙到晚上才回来。
这天结束实验,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十一点,汪浔给桓青打电话,没有人接。
赶到桓青家时,客厅里黑漆漆的,一个身影躺在沙发边。
汪浔走上前,熟练地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擦脸擦身,让他睡好一点。
自从厉冬去世,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只是喝多喝少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