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昭絮絮叨叨的话语被揉碎在了柔软的唇瓣间,烟花的又一巨大的轰鸣声陡然在空中炸开。
祁听寒俯身温柔地含住了简昭的唇珠,手捧着简昭的发烫生红的双颊,指腹轻轻勾住了细软的碎发。
“唔……”简昭眼睫轻颤着,馀光瞟到了城堡上空久久盘旋的烟花,五光十色的流光烙印出经典卡通人物。
是幸福相拥的米奇和米妮。
这图案……还怪应景的。
简昭这样想着,紧紧地搂住了祁听寒的脖颈,然後顺从地仰头闭上了眼睛。
身後的人群心领神会,纷纷发出了“噢噢噢”的嬉笑声,祝福的掌声如潮水般涌动,哄闹地将簇拥的两人越推越紧。
梦幻迷离的童话城堡丶盛大的烟花丶簇拥的人群与见证……
在某些意识恍惚的时刻,简昭会错认为这是一场婚礼。
祁听寒似乎也这样想着,因而在呼吸交错的间隙固执地与简昭十指紧紧地相扣……
两人手上的情侣银色对戒在皎洁的月色下,发光发亮得好像一团燃烧的幽火。
灯火阑珊的夜晚丶波光粼粼的湖面,久久不息的烟花与掌声……在彼此年轻的二十岁,他们被祝福着会永远在一起。
………………
盛大的烟花秀落下帷幕,游客顺着规划好的路线通道疏散出园。简昭和祁听寒安静地牵手顺着人流跟在最後面。
他们的脚步不约而同地放得很缓,有意的避开了哄闹细碎的低语说话声,仿若结界般隔绝开一方小天地。
“这里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後来零星的人声逐渐清静远离了,祁听寒微微用力扣住了简昭的指尖,终于才缓缓地开口。
低沉的声音好像在讲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陌生人:“在我小时候,我很想来这儿看一看。”
简昭曾经很期待祁听寒能够放下防备,把那些深埋在心底的阴影全部坦白。
可真的等到祁听寒开口时,简昭才发现自己意料之外的平和。
大概因为开始心疼,所以连那些久远结痂的伤痛都想帮他一同分担。
只言片语,轻描淡写,相似的情节在中国家庭中上演了一遍又一遍,简短老套的故事情节几百字就能概括完。
“从我记事丶上幼儿园丶读书……我其实能感受到爸妈是不喜欢我的。”
“他们喜欢我哥。”
“一开始,我以为做到只要和哥哥一样,他们就会也喜欢我。”
“所以我很努力地学习,拼命地证明我也可以,晦涩超前的课程一遍练不会我就学两遍丶三遍;一倍的时间不够我就花三倍丶四倍……”
只要……他们能像望向哥哥那样,分予我哪怕一个关注的眼神就好。
“但是没有用。”谈及此处,祁听寒唇角向下掰出了个苦涩的弧度:“祁燚他根本就不是人。”
这听着像在骂人。
但说完这话後祁听寒停顿了良久,仿佛一口气在肺里过了好几遍才能缓缓吐出来:
“他是神童丶天才。”
天资卓绝,聪颖独绝,只要祁燚想,没有什麽是他不能轻易掌握的。
老天爷给予他的天赋与才华,简直横溢得耀眼,同龄人在他的旁边被衬托得就像只灰溜溜的山鸡。
成为这样人的弟弟,是一种残忍。
而倘若弟弟只是个庸才,还竟然妄图追上哥哥,则更显得滑稽愚钝得要命了。
“祁燚越是出衆,我越能感受到他们更加烦倦我,甚至到了厌恶不愿看我的程度。”
“然後在八岁的时候,我生了场病。”
对于那场疾病的记忆,祁听寒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他只记得刚拿到病历报告单时祁靳山的一双眼睛。
眉峰间蹙成深重阴冷的沟壑,瞳孔收缩成一枚尖锐的铁钉,眼神则逐渐变得冷峻,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