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却没有回答。
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说的,贺听宴不止一次自杀过······是什麽意思?”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确确实实不止一次自杀过,这个问题,我想,要你去亲自查验,亲自去问更合适。”
陈燃擡手揉了揉陈洄的头,“小洄,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帮着贺听宴来卖惨,事实上这是他最不愿意让你知道的事情。”
“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永远留在那个黑夜,也不愿意让你忘记又重新记起。”
“去找他吧,小洄。”
陈燃温柔的嗓音鼓励着他,“无论怎样,你总要给他一个机会的,就当把当初的那份恩情抵了。”
这也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
贺听宴的病这麽多年一直在压抑,并没有得到过有效的治疗,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在突然的某一天,就彻底崩溃。
陈燃仍旧记得,他当时躲在楼梯口听到的那番话——
“他的情况很棘手,我完全没有办法打开他的心门。他的防备心很重,即便我用了他所有在乎的话题,也敲不开一丝缝隙。”
“会不会是你们评估的太过了,他现在的情况明明比前两天好了很多,怎麽会像你说的那样,反而是不好的信号?”
“陈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也请您相信我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的判断。他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在好转,但这正是他的僞装。”
“他在跟我们表演。”
“不过您也不用太悲观,或许现在他还没有从恐惧的环境里缓过来,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陈燃始终不清楚那番话到底成了现在的几分。
从他之後跟贺听宴的相处中,他总觉得他的好兄弟似乎从未变过。
又偶尔会觉得,贺听宴其实是变了的。
不过贺听宴一直对他们还是一如既往,陈燃也不愿意用异样的眼光去看他,便从未表露出来过。
陈洄动了动唇,说道:“······哥,我是不是亏欠了贺听宴很多?”
是不是要多到他没有办法还清了。
“或许不是。”陈燃说:“刚刚我不是说了吗,阿宴宁愿自己永远承受着煎熬,也不愿意让你再跟过去的痛苦牵扯上半分关系。”
“或许我这样说听起来很对不起阿宴,可事实上,他在关于你的事情上,会比我更加地固执。”
“小洄,给他一次机会吧,最起码听他好好解释一番。”
“最後无论是什麽结果,哥哥都支持你。”
“······”
陈洄倏然心脏紧缩了下。
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不难想象出,当初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是怎麽逃出去,又是怎麽样的运气都平安活下来的。
这中间的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导致他们殒命。
他不知道贺听宴当初是用着怎样的心情,把那可能是唯一生还的机会让给他的。
而他自己选择去面对可能是死亡的结局。
陈燃来做了这个亲手把太平假象撕破的人。
他心里同样在痛。
他又何尝不知道,一旦这些事重新被翻了出来,受到伤害的人又何止只有陈洄。
旧事重啓,利刃再现。
对他们每一个知晓当年隐情的人,都是一场全新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