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入口在观澜衆多後山的其中一道绝壁上,周围有他亲自打下的禁制,基本无人敢靠近,入口有结界,从外面看,和普通的石壁无二。
正要打开结界,手心突然闪过阵阵刺痛,殷回之的动作生生止住,绷直了唇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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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第七天,谢凌故意踏出尺寒宫门,踩穿了门口的禁制。
玄铁链瞬间暴起缠绕,将他虚拢起来,挡下了第一重禁制的全部攻击,当场碎成几大截散落在地。
谢凌一边感叹真是暴殄天物,一边跃动躲避,在罡风和剑气中穿梭,步步向外。
可惜只走了三步,消失多日的人便出现在他的下一个落点,将旋起的罡风狠狠挥止。
谢凌动作顿住,然後慢吞吞地後退了半步,诚恳道歉:“仙尊,不小心把链子弄碎了,真是对不住。”
殷回之低头看着地上碎成几截的链条,没说话。
他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模样,静静站在风中时,总会显得有几分孤寂。
沉默的间隙中,谢凌久违地産生了熟悉的丶不该有的微妙情绪。
他当然是故意“不小心”的,但殷回之的神情,看起来似乎不太像生气,倒更像是……
那两个字太不该出现在殷回之身上,隐隐约约指向一个让谢凌不太敢想的答案。
于是谢凌及时把念头掐灭了。
他不动声色地走近了殷回之一步,唤人:“阿殷?”
殷回之终于动作了,他蹲下来,目光落在白狼身上被剑气划伤洇出的血印,将指尖按了上去。
原本不深的伤口遭受二次物理重创,谢凌的眼皮抽了抽,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住了骂人的动静。
虽然疼,但之前离谱的猜想算是被推翻了,谢凌反倒轻松了不少。
他耐着痛,随口嗤道:“仙尊,你家门口也太危险了,不知道得还以为在防贼——”
谢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殷回之收回染血的手,用剑气划破手心,鲜红的血液涌出,和指尖沾到的谢凌的汇在一起。
两簇血液在空气中交织缠绕,最後编成一条细细的红线,一端缠上殷回之的指根,另一端没入谢凌眉心的莲印。
谢凌:“……”
殷回之垂下手腕,那条红线便消失无形,但眉心处强烈的存在感向谢凌昭示着那东西还好端端地存在于他们之间。
果不其然,殷回之骨节明晰的食指轻轻曲起,朝内微收,谢凌便脚不着地直接被扯到了殷回之脚边。
殷回之垂眼看着他:“知道危险,还故意跑?”
“……”谢凌对殷回之的宽宏大量非但没有感觉到欣喜,反倒觉得更完蛋了。
老实说,这句话语气既不热络也不温柔,但话里的纵容意味已经足够令谢凌木然。
——之前的假设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还不如欺师灭祖来得痛快,谢凌心想。
他慢慢道:“知道了,仙尊。”
殷回之没理他,将他丢回了屋里。
谢凌被丢在屋内那张属于主人的木床上,床栏精雕细琢,被褥凉软。他擡爪,轻轻蹭了眉心的印子,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重。
他当年什麽德行?……心腹如沈知晦都不敢擅自坐他床沿。
谢凌一直认为,如今的他在殷回之的眼里,可以直接等同“死而复生并出来恶心人的季回雪”。
所以即便这些日子殷回之不在,他也没像在徐向迟的沨林小筑那样把里外都当自己的地盘,很识趣地没碰殷回之的床榻用具。
但殷回之刚刚把他扔床上。
谢凌沉重地想,殷回之终于修炼把脑子修出毛病了?
他跳下床,贴着窗户未关严实的缝隙往院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