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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卓宣遥（第2页）

稷下学宫。

回稷下的时候，孔老正讲完学，回醒悟斋准备着书。刚放下书，就听见婴儿哭闹之声。

擡首就看见，宁璃正在手忙脚乱的换着婴儿的尿片。

“唉！”孔老轻笑一笑，起身走了过去，伸手帮忙。

宁璃立刻就撒手不管，支着下巴看着孔老手脚流畅，麻利的换尿布，然後抱着孩子哄道。

宁璃像是发现什麽稀奇一样，瞪着眼睛看孔老。据宁璃所知，孔老淡薄名利，一生无子，怎麽可能会带孩子！

“哪来的孩子？”孔老哄好了孩子，转头问宁璃。

宁璃连忙行礼:“嗯？我生的！”

孔老看着宁璃脸上的笑容:“无媒无聘，这算私生，入得了你宁家祠堂吗？”孔老可是一眼就看出宁璃说假话。

宁璃悄悄上前，在孔老耳边一语。

孔老听完表情并无变化，而是默默点头:“你自己明白便好。”

“老师，您怎麽会哄孩子呀！”宁璃有些好奇。

孔老听完只是温和一笑，花白的胡子微微抖着，随後眼眸里闪过一片释然。

“知道国子监第一才子，卓宣遥吗？”老孔见怀中孩子睡下，便把孩子轻轻放回塌上。

宁璃点头，京中传言，此子五岁做诗，七岁成文，十二岁才华冠绝国子监。

孔老乐呵呵的抚着胡须，然後轻笑又似叹息。

“你并不是我想收的关门弟子，这个你应该知道吧？”孔老坐下。

宁璃又点头，他一开始并不得孔老钟意。十二岁的年纪拿着黎老先生的推荐信，入稷下只得做个杂扫小童。每每想听课，只能在学堂外偷听。是後来，他的诚心感动了孔老，孔老才收他做了关门弟子，最小的徒弟。

十二岁那年他被宁家找回，他对紫韵说，他不想在盛京待着，便去了普贤寺。在普贤寺偶遇黎敬寒黎老先生，深得黎老先生喜欢。随着黎老在普贤寺读书抄经下棋，後来心绪才渐渐平静。黎老回书海崖时，就给宁璃写了一封去稷下的举荐信。

宁璃便拿着信，留书离家，来到稷下，可惜孔老看不上他。

“我在盛京城教养过卓宣遥，我与卓母有旧。卓宣遥出生的时候，我曾前往盛京恭贺。我当时暂住卓家，十分喜爱他，便经常抱他逗他。他三岁时，便随我啓蒙，聪慧伶俐，十分有灵气。所以，我还是会带稚子的。”孔老回忆起往事嘴角带笑，想必那时定然十分喜欢那个孩子。

“然後呢？您怎麽不他带回稷下？”宁璃并没有因为孔老喜欢别人，有半分不悦，反而兴致勃勃的问孔老。

孔老目光渐渐变淡，有些一股子失望:“那年卓宣遥八岁，小小稚子，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便被人追捧。自然，身为从小教养他的我，也是脸上有光。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面无表情的抛开一个坑，将一只鲜活的小鸡扔进去埋起来。便不再觉得脸上有光，甚至开始疏远于他。”

“稚子不懂，老师可以告诉他，这是错的。”宁璃看着孔老。

孔老失笑摇头:“不，他知道那错的，他一直都知道。因为他一边埋，一边很开心的说，就是要活着埋，看着小鸡绝望挣扎，才有趣。这是一种入了骨子的虐杀天性，我纠正不过来。後来我试图纠正，因为我不想放弃，便告诉他此举不可取。但是他却变本加厉，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虐杀其他小物，到後来虐打下人。”

“这个……那时他才八岁，太可怕了吧！”宁璃皱眉。

孔老看着宁璃皱起的眉眼，摆手:“後来我返回稷下，只带上了周胤，将他留在京都。多年以後，他求学稷下，我直言不收他为徒，他便离去拜入国子监。直到後来看见了你，看见你浑身是伤从後山归来，然後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只兔子。人之初，性本善。心怀善意，那怕身前是无间地狱，亦能心中无畏。”

宁璃莫然，低眸敛眉。

“稷下学宫宫训: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那样的心性，不说为万世开太平就是为天地立心，修身养性都做不到。我又何必为他铺出一条路，让日後他遗祸万民。”孔老说道最後，十分痛心。

宁璃擡头:“我明白了老师。”

孔老听见宁璃的话，点头，然後伸手去摸宁璃的头:“一时念起收下你，才发现，是我的福分。你是个顶好的孩子，有天纵之才。我便用心教你，授你必生所学。”

宁璃知道孔老爱重于他，待他如亲子一般，使得稷下上下羡慕不已。

待宁楠身体如其他孩子一般壮实时，宁璃就渐渐放手，放心把宁楠交给育婴堂的老嬷嬷们。

稷下学宫有数百年历史，秉着那几句宫训，学宫之内历来就有育婴堂。一来收留那些无处可去的十二岁以下稚童，二来收养一些与学宫有关人的家属遗眷。

这些孩子有专人看管，三岁上下还有专门的先生啓蒙。宁楠混在这些孩子里，更能掩藏身份。

宁楠的身份敏感，一旦被人发现，就难逃一死。如今他是罪臣馀孽，还是嫡系。纵使宁楠现在名义上是他的儿子，他也不得不小心。但是他又不能太在意，唯有这育婴堂最安全。

安顿好宁楠，宁璃就想着

去一趟西北。接到信息就离开西北，好多事情都没有交代好。也不知道西北现在如何了？局势又如何了？他拿着的玲珑，也该还给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