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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碎片(第1页)

Chapter20·碎片

那个故事特别简单,讲了一个姑娘和爱慕者的故事。她过着平凡无味的生活,从小寂静无声地长大,却还是会在午夜梦回或者在流淌的时间里记起某些少年旧事,那些瞬间一直吸引着她驻足回望,最後她忍不住加快了自己的神经节奏,更改时间频率,去见她想见的人。

缓慢爬动的蜗牛和迅捷飞驰的黄鹂鸟,它们到底是否处在同一时间?

时敬之不知道闻命有没有听懂这个故事,他其实也搞不懂自己,为什麽执着于给闻命讲述这个故事。

可是有那麽一刻,他感觉闻命离着自己近些,他想再近一些。

时敬之闭着眼睛,仿佛长久地睡过去了。这个晚上太混乱了,他耗尽了力气,一动也不想动。

他听到舰艇发动的嗡嗡声,有些像午夜时分悠长鸣叫的汽笛。路过大学的时候,远处的火车也传来阵阵回响。

闻命开着自动驾驶模式回家,然後把他抱上楼。

过了又不知道多久,闻命从背後环住他,很快陷入了沉睡。

时敬之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也许是过了没多久,几分钟而已,又或者是过了很久,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远处黑乎乎的海波不惊,亮蓝色灯光聚敛成形。时敬之一直躺着,他在数闻命的呼吸声。他就一直盯着远处的光景瞧,不出声。窗外贴了防止有害光线的特性镀膜,雨季时会在雨水的冲刷下发亮。时敬之就盯着这些细小的光点瞧,黑暗中,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然後他转过身,看着闻命黯淡的轮廓。

这次他终于伸出手,摸向闻命的脸。

可是最终他没有摸上去,他只是借着遥远处晃荡而来的灯塔之光,默默看着床侧的墙壁,默默等待,在灯光再次亮起的那一刻张开双臂,懵懂地抱住闻命的影子。

时敬之躺了好久,然後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朝着舰艇走去。

他一路穿行,看到德尔菲诺大区的点点灯光。他曾经经常在半夜坐飞机,坐在最靠近舷窗的位置,低头可以俯瞰整个德尔菲诺的夜空。高楼与棚屋皆化作闪光点,四处是莹莹点点的照明设备,半边是漆黑一团的断壁残垣,灯光如同灼热的岩浆淹没整片城市,夜深人静的时候,时敬之从星空中降落,可以看到一些和光明街相似的场景。

光明街靠近旧机场,闻命曾经带着他无数次爬上天台,拿着晾衣服的竹竿捅飞机。

他加班的时候,经常半夜出门,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曾经他那麽多次半夜出门赶一场飞机,飞走又飞回来,然後从德尔菲诺上空俯瞰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仿佛在找一些少年时代的影子。

时敬之一路疾行,他到了生命伦理委员会大楼下,刷卡进门,电梯直达二十七层,身影瞬间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想起今晚的失控。他控制不住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感波动,他疯了一样飙车——不,也不叫飙车,德尔菲诺市区只要不超过200迈就不叫飙车——所以这是属于时敬之的飙车,他不再循规蹈矩开一辆50迈的车,他把油门踩到底,他一直向前冲,因为他想见闻命。

可是他遇到了红灯。

就在等待的那些瞬间,他脑子里特别空,空虚到让他害怕,时间为什麽过得那麽慢呢?这一秒丶下一秒丶无数秒丶无数个细碎的瞬间……太多了,太慢了!时敬之飞速在脑子里检索,自己随便想点什麽,随便想点什麽吧!随便想一些!

对!对了!十五岁那年的暑假。郑泊豪一直想知道的那个暑假。其实那天时氏夫妇在吵架,他记得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每一个细节,他全部记得。他记得那天偶然得知时父才是小法尔的作者,那一刻他要惊呆了,一股饱胀的情绪占满了他的内心,于是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向时先生确认,真的吗?是你吗?

时敬之把谢谢故事记得那麽清楚,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丶父亲亲口讲述的故事,那代表他爱他。时敬之总是仰着头问,爸爸,那小法尔最後回家没有呀?

他太困了,不知什麽时候就睡着了。小时候的时敬之那样不懂,为什麽爸爸嘴里说的版本总是不一样呢?今天吃糖果,明天吃饼干,他每次都晕头晕脑地仰着脑袋问,爸爸,他回家了吗?

时先生笑呵呵,是呀,故事都是我自己想的。时敬之说不出快乐还是难过,但是既然对方为他讲了故事,他应该去感到快乐,“因为感恩,所以快乐——应该快乐,并且感恩”,这是他获得的“正确规则”,只有马上笑起来并且表示感恩丶表示幸福,才是他应该去做的,最最正确的事情。

于是他无视内心的波动,腼腆笑着说,谢谢爸爸。可是他还是有一刻是好奇的,于是他多问了一句:“那结局呢?”

时夫人笑着接话:“什麽结局呀?!你小时候睡不着,天天让讲睡前故事,要多烦人有多烦人,没办法他就编,都是随口胡说的,今天吃了棒棒糖,明天吃了饼干,他自己都记不住小法尔到底吃了什麽。”

时敬之心里某个地方轰然坍塌了。

但是没有人知道。後来……後来…後来一切都乱套了,声音很大,争吵很激烈,房顶似乎都要被掀了。

他看到时父在动作,有人在扑向时父,他擡手挡了一下,对方没站稳,摔到了地上。

时敬之凝神去看,原来是时夫人。

是时夫人。

她摔倒了。

他听见胸膛里传来破碎的声音,他的心碎成了两瓣。一瓣在流泪,一瓣在流血。只要还爱着人,只要还抱有期待。

“妈妈!妈…”他突然扑过去,朝着时父拳打脚踢:“你为什麽要打她!你为什麽打她!你怎麽可以打妈妈!!!!你疯了吗!”

他吼:“时约礼!时约礼!”他把这个名字念出了疯魔的丶咬牙切齿的味道,似乎是把这个人咬在口中,嚼着他的骨头在说:“时约礼!你疯了?!是不是疯了!”

“你他妈才疯了!我是不是养了匹白眼狼?!大逆不道!”

时敬之脑中一片空白,他扬起手,似乎想打他,最後那拳头没砸到时约礼身上,时敬之反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他沉默了,然後突然爆发,歇斯底里地时氏夫妇吼:“……我不是你儿子!我才不要当你儿子!你懂不懂啊!你为什麽要骗自己?!”

时夫人呆住了,她看着时敬之的目光复杂难懂。

时约礼也呆住了,面对混乱,他走向时夫人,他似乎想走上前去扶起她,非常急切地向她走去,却没有得到一个解释的机会。

“啊!……”时敬之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嘶吼。

时妇人站起来,走进卧室锁上了门,整间屋子瞬间安静下来,空荡荡的只留下时敬之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些细节都在他脑子里藏着,在记忆的时间轴的每一个刻度上藏着……他忘不掉。

旁人提起某件事,他可以瞬间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哪一件,时敬之忘不掉。

那些他想记住的丶他不想记住的——他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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