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兄莫气,闻兄莫气,我方才听了一耳朵,现在留在战场上的,都是各学院清净上境以上弟子及教习。之所以不让散修过去,是担心散修无法和学院弟子熟练配合。”于闲飞快将听来的情报说给闻灯。
闻灯听後心道,步绛玄丶北苍望羲还有程复惊这三人分属三个不同的学院,他们就能配合了吗?
“从前,就是三百年前的妖兽大战上,便发生过因配合不当造成的血案,所以……”于闲又说,语气里带上了歉意。
闻灯一向对历史不上心,听于闲这样说,也想不清楚那血案到底是何,四下一瞧,心思一转,问:“所以,是某个学院的人就能去了吗?”
“按理说的确如此……闻兄你去哪!”于闲点头,预备着再说两句丶宽慰宽慰,却见闻灯已然转身,大步走远。
所幸他向着的不再是雪渊入口,于闲松了一口气,没有去追,回到了帐篷里。
闻灯寻找起无人之处。用闻灯的身份出不了营地大门,但他可以用闻书洛的,可在这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哪顶帐篷空着,全都躺着伤患,且四下里巡逻严密,也无法躲在某个树丛里换衣。
他心中一叹,只能将目光投到後方——邙山行宫里定然有许多地方是无人的。
闻灯循着上一次的路摸进行宫,避开正在议事的正殿,在偏殿里找了个空房间溜进去。他紧紧关上门,运转玄绝化骨功,迅速换衣。
他没忘记脱掉玉鞋。清理干净所有属于闻灯的僞装,换上闻书洛的衣装,他还拿了面镜子出来,把头发梳成惯常梳的高马尾。
回到这个身份,闻灯不再有任何顾忌,将门一开,疾步走出,踏至风中。
入雪渊最快的办法是使用营地出口的传送阵,闻灯回到这片营地,拿出白玉京的腰牌,准备着去那个守在入口处的某学院教习面前晃一下,忽听一声惊吼自平地炸起:
“闻书洛!”
声音端的是耳熟,闻灯吓得後背一激灵,踏出去的脚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刚才鬼鬼祟祟摸入行宫的人果然是你。你以为凭你那三脚猫的身法,我会发现不了?”那个声音又说。
闻灯:“!”
闻灯惊了,惊完望天闭眼,将迈出去的右脚收回到左脚旁,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睁开眼睛,收起脸上的复杂表情,弯眼勾唇,扯出一个笑容,转身喊道:“二哥。”
黑着一张俊脸站在闻灯身後的人正是闻清云。
闻清云说话没压低音量,四周的人都朝这里看来,表情或惊或疑。闻清云扫了他们一眼,一甩衣袖,走到闻灯面前,咬牙切齿道:“这种时候卖乖没用,京中安排给你的任务你不去做了吗?”
“对,不做了。”闻灯答得干脆,且答完就溜。但他境界不及闻清云,後者将手一伸,便牢牢揪住了他的衣领。
闻灯的步伐被迫刹住。
“就这样着急步绛玄?”闻清云幽幽说道。
“二哥。”闻灯低声唤道,带着点儿讨好的笑。他往後退了一些,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後衣领从闻清云手里扯出来,转身看着他,决定动之以情,道:“二哥,如果换作是我在外面,你难道就不会这样着急地去找我吗?”
“还真是着急步绛玄。”闻清云语气凉丝丝的,“此时大哥也在战场上,且是在和最难对付的敌人交手,你为何不急着去找他?”
闻灯被这话噎得无言。
“女大不中留。”闻清云冷冷哼了一声,但他此刻偏要留,擡手抓住闻灯手臂,脚往地上一踏,凌空而起,将这人带回邙山行宫,落到他刚才的临时“更衣间”前,继而甩袖开门,把人塞进去。
“虽然不清楚你溜进这间房里是想做什麽,但想来你挺中意它,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闻清云拍了拍闻灯脑袋,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说完就要关门。闻灯忙不叠往外挤,并试图用言语混淆视听:“等等,我有个问题。”
“你没有问题。”闻清云将闻灯冒出来的脑袋摁回去,啪的一声关上门,然後往门上拍了一张符。
闻灯:“……”
闻灯瞪大眼睛。
他不敢相信闻清云就这样把他关起来了,擡手推门,门纹丝不动,又去推窗,窗户亦然。
他在这屋中走了一圈,猝然拔刀,斩向墙壁——墙上竟是半道裂痕都无。
这绝非闻清云一张符纸能够做到的,是这座行宫被烈帝在寂灭境巅峰时期留下的阵法保护了起来,除非境界相当,或者寻出阵法破绽,否则无可奈何。
“烈帝,你很厉害。”闻灯将刀扛在肩上,往空中竖起大拇指,紧跟着手腕一转,拇指向下,刀尖亦向着地面,“那我如果打地洞呢?”
无人应答闻灯这话。
过了一会儿,闻灯笑了一下,收刀入鞘:“你放心,我没有破坏历史文物的癖好。”
但他还有别的方法。
他冲着门比了个中指,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掏出玉笛,奏响一曲幽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