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邃语气带着自身都未觉察的愉悦,“那你也换一套。”
想起许辞嘉此刻身上的病号服还是医院护士给他换的,顾闻邃也不知道为什麽,反正可他妈不爽了。
当时几个护士姑娘受不了他那有意无意散发的低气压,还特地问他要不要帮人换。
顾闻邃拒绝了,因为他既觉得不可能,又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中了“变gay喷雾”的招儿,不然为什麽一碰触对方那触感滑凉的皮肤就手抖,心跳加速?
偏偏又怕人穿着湿衣服感冒,再不情不愿,只能妥协护士们去帮忙擦拭帮忙换。而他自己则在坐椅子上放空了一个多小时,才最终接受这个事实般,闷闷不乐捡起药膏给人涂抹手指伤口。
“……我为什麽要换?”闻言,许辞嘉露出有些古怪的表情。他突然想起自己买的便服两套款式很相似,只是颜色不同,就特别像……情侣款。
他买的时候可从没想到这衣服会穿到他和顾闻邃身上啊!
“因为等会儿要走了啊,你只是血糖低,其他指标都很正常,我没给你办住院。”顾闻邃语气听起来很自然。
许辞嘉问,“学校还没门禁?”都十一点了。
“门禁了啊。”在黑白两色里快速选了黑色那套,抓起来就地换衣,逼得许辞嘉几乎是立马扭头看向窗外。顾闻邃道,“所以学长打算带你去住酒店。”
空气好似刹那间停止流动。
许辞嘉眼睛停在窗外,脑子仿佛也因为这句话飘了出去:“啊?”
“啊什麽,看哪儿呢?”一只手把他下巴掰正。顾闻邃衣服换得很快,三两下就穿好了,把另一套白色的丢到他被子上,喜笑颜开道,“快换吧,我去趟洗手间,不看你。”
……
对方这趟洗手间去的有点久。
总之,等许辞嘉换完在床上等了十来分钟,才把狗东西等来。听到脚步声,他下床径直往门口走去,全程不看对方一眼。
直到走出去五六步,发现後面人没跟来,“还走不走?”
“喔……”顾闻邃摸了摸鼻子,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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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辞嘉挑衣服眼光很好,可惜到底是按陆晟的尺寸买的,穿顾闻邃身上还算合适,就是裤管短了一小截,穿在自己身上,则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裤管要挽起来,领口也松垮。
搞得顾闻邃全程都不怎麽敢看他,一路上哔哔叭叭强行扯话题转移注意力,什麽前两年出过学生夜不归宿在外面打架,导致警车来过,京大从此便有了门禁,超过十点半进校学生需在保安室登记才能入校。一旦在上面出现名字,与奖学金评选就无缘了。
许辞嘉听进去了,于是坚决提出住酒店。
当然,是开两间房。他不可能和死狗同住一室。
而通过对话和反应,顾闻邃敏锐地察觉到许辞嘉似乎很在意奖学金……或者说是在意钱,但又不敢确定,因为他觉得以许辞嘉的处境不太可能会缺钱。许彬不养这个儿子,难道陆晟也会不养吗?
“你和你舅舅关系好吗?”忆起当时陆晟在校长室对许辞嘉的牵挂程度,顾闻邃以为他肯定会说挺好的之类,可事实是许辞嘉确实说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天色昏暗,他觉得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样子看上去有些没精打采。
“如果他当初同意我妈离婚的话……”
“什麽?”
“没什麽。”感觉对方又想追问,许辞嘉提前冷声打断他,“不管你的事。”
“……行。”顾闻邃心说反正我也听到了,“那去开房吧。”
好险一个趔趄,许辞嘉忍了忍,没去纠正他言辞中的歧义。
不过後来他们没能先去酒店,因为两人晚饭都没吃。
走着走着,当顾闻邃肚子叫一声後提出先找家店吃饭,许辞嘉上一秒刚冷若冰霜地嘲讽他事情真多,下一秒肚子也跟着叫起来,比对方还大声。
最後,他选择无事发生地摆弄手机搜索附近餐馆:“吃什麽?”
旁边的人安静几秒,然後噗嗤笑出声音。笑得很清晰欠揍。
许辞嘉登时一个大白眼,独自往前飞快走好几大步。
顾闻邃倒也识相,知道人这是又被自己惹生气了,忙上前讨好地拉住他:“好了好了,我的错,我不该笑你。我知道有一家烧烤店很好吃,干净又卫生,学长请你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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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但是,说是请客吃饭,一点开银行卡看清上面的馀额,顾闻邃就忍不住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操,失算了,刚帮小学弟在医院里花的费用,成功让他本就不富裕的积蓄雪上加霜。
许辞嘉从旁瞄他一眼:“怎麽,没钱?”
“怎麽可能?我家开银行的。”
但面子不能丢。倾家荡産也不能。
许辞嘉淡淡喔了声,也觉得他不太可能钱不够,凭他那家庭背景,除非大街上撒花钱如流水,否则不至于连烧烤都请不起。
然而走进店里,见顾闻邃还是那个难以言说的表情,许辞嘉心里暗骂了一声纨绔,随即换上体贴的表情:“我付吧,顺便还你挂号医药费什麽的。多少钱,我支付宝转你。”
“不用。”
“可你没钱不是吗?”
“……有丶钱。”
这句有钱完全是从牙关挤出来的。
许辞嘉沉默下来,刚想说你要不别装逼了吧,顾闻邃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突然勾住他脖子往烧烤店最里面走。
里面有好几处台阶,许辞嘉这一路被他带的可以说是步履蹒跚,以为这死狗又抽风了,动手刚要干他的同时听到对方喊:“巧,都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