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回去奶奶就问我:“情况怎麽样,小束?”
看着奶奶那发光的,充满期待的眼神,不想让她失望。我说:“很好啊,奶奶。”
“奶奶选的那个医生哥哥,人很好。”我骗了她。
不过我看到奶奶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荡漾在脸上。
我说:“医生说我没事,奶奶不用担心的。”
奶奶:“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奶奶高兴的样子,我鼻头一酸,我见不得她一整颗心都扑在我身上。
我还骗她,若是奶奶知道我根本没去,不知道该有多难过。矫情的话我说不出来,只有心里涩涩地流淌着那些不知名的血液,它既是我活下去的必需品,又是加重我心病的毒药。
“萧束,明天一起卖花。”萧理站在他家门口喊我。
我还没开口,就听见二婶在屋里嚷嚷:“小兔崽子,你跟他混什麽混,今年的高考试卷可做完了?新鲜出炉的也没看你认认真真分析。天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搞些乌七八糟的,也不怕你老子回来敲你!”
我惊叹于她怎麽能一口气说这麽多话?她不嫌累吗?
萧理仿佛没听见二婶说的,还在等我的回答。
“明天不去。”我淡淡说。
二婶明摆着不想让萧理和我走得太近,明里暗里都是在说我影响她家萧理的成绩。我从来没有要求过萧理做什麽,是他主动的。
我不明白萧理为什麽要这样做,以前他可没少说过我的坏话,给我难堪。最近,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他走到我跟前,说:“是不去,还是不想和我去?”
“都有吧。”我也是够直接的。
这没什麽,我反正也不怕得罪他,得不得罪他,他和二婶都不会少给我气受。
“萧束!”他大喊着,“就是因为我妈说了难听的话?”
我转身要走,不想跟他来一场辩论,那毫无意义,明天我已经答应了去见安医生。
他拽住我的衣服:“你就这麽矫情?跟长辈计较什麽?我妈只是嘴上说说,没有恶意。我不是已经帮你卖花了吗?”
这是什麽强盗逻辑?随便施舍的一点恩惠就能够当做肆意妄为的筹码了吗?杀了人,说句对不起就能完事了吗?伤口是需要时间恢复的,而且再恢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将我的手腕攥得生疼,我越想越气:“我矫情?我计较?我不该冲长辈发脾气?我奶奶就不是她长辈了吗?”这是我第一次和萧理争论,向二婶一样尽力说了一长串,但终究是我道行太浅,比不过二婶。
萧理没想到我会反驳他,似是吃了一惊,松开我的手,重新打量我。我不能承受他的审视,因为我外强中干,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奶奶扶着门框出来了,我急忙走过去扶着。
“奶奶。”
萧理还算有心,还知道和我奶奶打招呼。
“小理来了。”
“小束,你去把厨房里的苦菜馍馍拿两个给小理吃,小孩子之间要和和气气的。”
奶奶看着我和萧理,就如同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带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亲得不能再亲了,不应该如仇人一般见面分外眼红。
事实上,我们早已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心底有属于自己的认知,是非对错我们都能拎得清,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所站的立场,利益的取舍左右着我们去选择。
有些事发生就是发生了,谁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