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拿着一封信函。
“不待将军您问,赵统领就自个儿给您来信了。”
赵统领是他在京中最好的朋友。彼此常常互相照应丶互相提点。
苻妄钦接过信函,打开一看。
赵统领提醒他,近日,有持飞鱼阁腰牌的蒙面女子出了京,往西南去了。恰苻妄钦在西南打仗。赵猜测是陛下派飞鱼阁的人去军营监视他。
合上信。
苻妄钦确认了心中所想。
那为他包扎伤口的女子,果然是飞鱼阁的人。
一旁的帐篷中。
梅川为“莲若”擦干净身子,向厨娘要了一身儿粗布衣裳为她穿上。头发上的血污洗净,梳整齐。然後,将她的每一处伤口都细细地包扎好。
包到那肉绽开丶露出森森白骨处,梅川没忍住,眼睛又下了场雨。
她认真细致地做着这一切,口中喃喃地唤着:“莲若,莲若,你别怕,很快就不疼了……你知道的,梅妮是医生,你要相信梅妮……”
梅妮是莲若对她的爱称。
莲若每回这样唤她时,舌尖柔软地伸平,带着宠溺。
梅川发现“莲若”身上除了这些新伤,还有许多已经结疤了的旧伤。那些旧伤看起来有年头了。层层叠叠。伤痕累累。
梅川倒吸一口凉气:“莲若,什麽人这样对你?”
那女子低下头,轻声说:“我不叫莲若,我叫阿香……”
良久,她又擡起头,看着梅川:“可我多希望,我就是你的莲若。原来被人疼惜的滋味,是这样的。”
阿香摸着被梅川包扎过的伤口,幽幽道:“我在大齐,没有人把我当人。受伤是寻常事,只要死不了,就要接着为主子做事。其实,我们受过训,若有朝一日被俘,一定要咬舌自尽,不给敌人审讯的机会。可我……我不想死……我还没看到今年丹若花开……”
阿香许是倦极了,此刻安稳下来,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梅川替她掖好被角,走出营帐。
她唏嘘。这个同莲若一模一样的女子,或许就是莲若的前世。没想到,她的前世与来生,都是那般的命苦。
念书的时候,她与莲若一起逛街,曾被一个相面的师父拉住,那人指着莲若说:眼角有痣,生生世世的眼泪流不尽。
刚一走出帐篷,梅川措不及防被一只大手一把拉住,往前拖。
“喂!你疯啦!”梅川喊道。
男人不理会她。
拖了好一阵子,到了一处空旷的所在。一旁有一个栏栅,栏栅里全是各种各样的马。
“这是哪儿?”
男人道:“马场。”
他一挥手,一个小兵丁牵出一匹黑色的马来。
男人勾勾嘴角:“上去——”
呵,飞鱼阁的人。他倒要摸清楚,这个飞鱼阁的女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丶多高的武功。
不是喜欢装糊涂吗?
看你还怎麽装。
烈马伺候。
男人眼中有一丝讥讽:“这是军营中最烈的马,怎麽?你不敢骑吗?”
梅川有些犹豫。
她确实不敢。
但她瞧见男人那副嘴脸就很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