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周贵妃道:“你也太心急了些!你的声誉,你那兄弟的声誉,全都不要,也罢了!可你怎不为珩儿的声誉着想!谋害亲兄的罪名,他担得起吗!”
少顷,梁帝哀道:“易储之语,近来已有几拨朝臣提出。在宫闱之中,传得沸沸扬扬。当此之际,你与珩儿都要避嫌。可你居然兵行险着,做出此事。太子居东宫十载,未曾逾矩。纵是要废他,也要慢慢寻个由头,徐徐图之。贸然刺杀他,只会引起群臣上谏。这回,你引火烧身了啊。”
事实果如梁帝所料。
当日的朝堂,群情激奋。
礼部尚书愤慨道:“以幼逾长,以庶逾嫡,此人伦泯灭丶天道失常之事也。”
迫于无奈,梁帝下令,严查周旦,三司会审。
案子审得如火如荼。
大理寺卿丶兵部尚书丶御史大夫等人,在朝中素有“铁面无私”之称。他们惯于审案,话术极高,数次将周司马问得哑口无言。
不出半个时辰,周司马瘫在地上,冷汗淋淋。
“你最後一次进宫,是什麽时候?”
“……昨日。”
“昨日几时?”
“午时。”
“何时出的宫门?”
“申时……不,戌……戌时……”
惊堂木重重一拍。
“到底是几时?”
周司马道:“戌时……”
“可戌时,宫门口并没有你的腰牌出入记录,是为何因?”
“腰牌丢了,我便用了……用了淮王的腰牌。”
话题终于引到了淮王的身上。
大理寺卿道:“那麽,你最後一次见淮王,是什麽时辰?”
“我……我……”
大理寺卿步步相逼道:“为何提及淮王,便支支吾吾。这当中可是有隐情?”
周司马用袖口擦着汗,嘴唇打着哆嗦。
忽听外头一声太监的通传:“贵妃娘娘驾到——”
当今朝中无後,以贵妃为尊。
梅川看向那周贵妃——
她头戴金冠,一身儿黑色的锦衣上,绣着孔雀。雀尾皆以金丝线描成,每片雀羽的末端都缀着浑圆的珍珠。她娥眉微蹙,一双眼似流动的溪水,不知起于何处,终于何处,透着说不尽的动人。
明珠不及美人妆,艳若三春侍君王。
她缓缓迈入大堂。
衆人皆跪倒在地。
她淡淡笑了笑,看向审案的大人们道:
“本宫的兄弟胆子小,唬一唬,便吓着了,让卿等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