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栏画栋。
孙册被带到正厅。
南平正坐在书案前画一幅山水。先帝丧期未满,南平身着孝服,一身雪白。
听见动静,她擡头:“先生来了?”
孙册没有想到南平会以这种方式唤他来。他拱手道:“公主殿下安好。”
“听说先生去了青楼?”
孙册有些尴尬:“是。”
“府中有仆役来禀,阿五不信。从先生口中说出,倒让阿五惊诧。”南平手中的笔重了些。
孙册道:“孙某去风月楼,另有隐情。”
“是何隐情?”
南平放下笔,等着他说出所以然来。
孙册打岔道:“敢问公主殿下,碧落姑娘去了何处,您知道吗?”
碧落已经在京中消失十多天了。孙册知道或与南平有关,但他一直没有开口询问。
南平指着画,与孙册道:“伊人在千里,山水不可越。碧落姑娘去了该去的地方。阿五给了她丰厚的钱财,可保她後半生逍遥。”
孙册道:“公主殿下这样做,是为了孙某吗?”
南平看着他:“阿五虽性子温和,但,不能为人欺。先生是阿五的人。碧落姑娘与先生走得太近了些。当知分寸。”
她有天家女的威势。却带着几分小儿女的娇憨。
白色软缎鞋来回划着。
孙册想了想,道:“孙某蒙公主错爱,心内惶恐。”
“这就惶恐啦?”南平圆圆的脸儿上浮起笑意:“那还有让先生更为惶恐的事呢。”
孙册还未反应过来,方才架着他来的两个府兵伸出手来:“先生请。”
南平道:“不管先生愿不愿意,南平要带你去见皇兄。”
她坚定地想为他谋个官职。
周镜央活着的时候,她事事谨小慎微。
如今,周镜央死了,母亲的仇得报。
她要好好儿地把握自己的馀生。
她朱南平身上流着的,是皇家的血,是南界的血。她不该怯懦,不该退让。
文德殿中,同样一身丧服的朱瑁坐在龙书案前批阅奏折。
太监通传:南平公主求见——
朱瑁道:“快请。”
南平带着孙册踏入殿来。
朱瑁温和道:“阿五,深夜来见朕,所为何事?”
南平笑道:“给皇兄送个礼。”
一旁沉默不语的孙册暗暗打量着文德殿中的一梁一木,一桌一椅。这,就是父亲昔年死谏于此的文德殿。这,就是父亲蒙冤之地。这巍峨的宫宇,这朱家的朝堂,藏着多少龌龊,多少污垢。
朱瑁道:“什麽礼?”
“阿五听人言,古来明君,求贤若渴。阿五给皇兄送大才来。”
朱瑁打量着孙册,不咸不淡地问了他几句话。
得知,他现时住在苻妄钦府中时,朱瑁心内一动,有了个想法。
他屏退了所有人。
殿内,只馀他和孙册。
刑部尚书的回禀,言犹在耳。参苻妄钦的折子,还摆在书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