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他们不会红烧我们,只会拿我们当祭品。”竹七九睁开眼睛,笑道。
“原来你已经醒了,还在那装什麽装!赶紧想办法逃命啊!”薛暮冉一边挣扎着,一边嚷嚷。
“别啊,今夜好戏才开场,不占个绝佳位置怎麽行!”说话间,竹七九竟然已经解开自己的绳子,又弯腰松开脚上的束缚,走到薛暮冉身边,笑得有几分邪恶。
“不好意思了,我还要去准备一些东西,不能带着你一起。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今夜抓住机会就逃得远远的,千万不能回头。”
“你现在把我放了,我就能立刻逃得远远的!”薛暮冉气急反而平静下来,“你有什麽话不能一次性说清楚吗?每次都这麽整我!”
“会有机会的,再过段时间吧。”不知为何,竹七九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哀伤。
薛暮冉沉默了,黑暗中,他感觉到竹七九正擡头看着自己,于是别过头去。他暂时心里怒气未消,并不想搭理眼前这个人。
“我要走了。”说完,他塞了什麽东西放在薛暮冉的怀里,然後门开了,很快又关上,动静细微。
整间屋子,只剩下薛暮冉一个人。外头日光已经消失,然而在黑暗中望过去,却又能主屋看得清清楚楚。
漆黑的主屋後门正对着这间屋子,像一只怪兽在黑暗中张开了嘴,在等着过路的猎物上鈎。不一会,那黑洞洞的门里亮起几丝淡黄色的光,应该是那个老板娘点亮了蜡烛。
“为什麽,总感觉这一切这麽不真实?”薛暮冉在黑暗中问自己,当然,并没有人回答。来到彩衣镇不过几个月,却好像已经过了好些年似的。虽然遇到竹七九,遭遇了一系列古怪的事情,但是他却觉得兴奋,似乎这种生活才是他所期盼的。
“这种生活——吗?”他低声呢喃,“为什麽好多以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难道人长大了,就会失去以前的记忆吗?过往的一切怎麽都好像蒙了一层白纱,好像变成了别人的故事。现在的我还是我自己吗?”
咔嚓——咔嚓——黑暗中,好像有东西正在接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气。
“你当然是你,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还是你,只是,马上你就是我的了!”
声音如银铃般清脆,似乎在哪里听过,薛暮冉仔细回想着,愕然道:“你是——那天在厕所里跟我说话的人?”
“哈哈哈——”黑暗中传来笑声,“我的确跟你说过话,不过,我可不是人。”
眼前的黑暗卷成一团更黑的东西,逐渐幻化出漆黑的人形来,倒显得其他地方更亮了一些,薛暮冉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东西,问道:“你究竟是什麽?”
“我啊,我就是你!”黑色人形低声笑道,“我来自于你,你存在,所以我存在。”
“你想怎麽样?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怎麽?那小家夥没跟你说吗?今夜,你就是我的了,以後,我就不再来自你,而你,却要变成我的了。”黑影笑的更欢,逐渐靠过来,将薛暮冉包裹成一个圈,“我想你想了这麽多年,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日子了。现在终于得到你,以後,我就要自由了!”
黑影贴上薛暮冉的脸,像一层黑纱般轻柔,他却没来由的一阵反胃,骂道:“你是个男的吧?我不喜欢男的!你这样说话不觉得自己很变态吗?”
“谁说喜欢男人就变态了?你不是男的吗?难不成喜欢自己也算变态了?”黑影停下,突然发问。
薛暮冉没想到黑影会问这麽一句,一下子愣住,倒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又想到竹七九,以那家夥的谬论,肯定能找出一堆理由来反驳这话。只可惜那牙尖嘴利的人已经逃离这里,不知道又去搞什麽玩儿意去了。
“不过,你真的确定自己喜欢女人吗?有些东西,可是没有性别的。”黑影吃吃笑起来。
这话莫名刺透了薛暮冉的内心,他有些面红耳燥,虽然在黑暗中也没人能看的见,但是他就是觉得心虚。
“所以啊,不管是男是女,是雌是雄,只要互相喜欢,又何必在意那麽多呢?”黑影又凑近了几分。
恍惚间,薛暮冉似乎想到了什麽,讷讷道:“所以陈家的祭品,是为你准备的?难道——那个陈昂星,就是原本要给你准备的祭品?因为他死了,所以要换成其他人,所以才骗我们过来?”
黑影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陈昂星那小子可不配!再者说了,你可是自己送上门的!”
说罢,一片黑暗直接将薛暮冉当头盖住,像合上了棺材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