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唐浅喜跟他们两人分别後也打算回家,却在看到江承家的时候,毫不犹豫改了主意,拐了进去。
唐浅喜敲他的窗户两下,片刻,里面人开了窗,看到她,有些意外。
“抱我进去。”唐浅喜朝他笑。
江承衡量了下窗台的高度,“可能会伤到你。”说罢,去给她开门。
唐浅喜在门开的第一瞬间,扑进了他怀里。
江承抚摸着她的後背,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本以为她今晚不会来了,结果就这麽突然出现,给了他好大的惊喜。
“我累了。”她贴着他的胸口轻声说,“陪我躺会儿。”
她带着他进房间,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江承从她身後圈住她,鼻尖抵着她的後颈。
“痒……”唐浅喜缩了缩脑袋,他的呼吸太过灼热,喷洒在她後颈的皮肤上,泛起微微痒意。
江承挪开寸许,手臂依然圈着她。
唐浅喜抓着他的手,细细地揉捏玩弄,一会儿捏他的手指头,一会儿在他手心写写画画。
她写她的名字,也写他的。
江承一颗心颤了又颤。
唐浅喜转过身,摸着他的脸庞,亲了亲,又往下额头贴着他的胸口。
“我想听故事。”
江承想了片刻,讲起了童话里的很久很久以前。
他以前也这麽哄她睡过觉,厚厚的一本童话故事她爱听的总是那麽几个,来来回回地讲,他早已熟记于心。
唐浅喜听着他低沉轻浅的声音,感受着他胸腔的共鸣震颤,手心贴着他的胸口,轻轻地抚摸抠挠几下,又改为搂着他的腰。
她就这麽静静地睡着了。
睡前还说了一句,要和他看日出。
江承喜欢这种感觉,怀里搂着的人柔软又可爱,和他紧密贴在一起,熨帖着他的心,他迷恋地摩挲着她的後脊,想更多地拥有她。
怀里的人动了动,江承一下子顿住,怕惊扰了她,不想她又将腿缠了上来,勾着他的膝弯。
江承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无奈轻声叹了口气,甜蜜中掺杂了几分煎熬。
听着外面的虫鸣蛙叫,这个夏夜比以往都要来得闷热漫长。
他缓了很久,才平静下来。
脸轻轻靠着她的脑袋,蹭了蹭她的发顶,和怀里人相拥而眠。
他迷恋这种感觉,对馀生的畅想具象成了此刻的模样。
年幼时他总是听着父母的争吵入睡,梦里也不安稳,父母成了吃人的怪物,互相撕咬,他被吓出了声,他们便过来啃噬他,家的模样变得血肉模糊。
可他曾经是拥有过爱的,他不明白平时总是温柔漂亮的母亲怎麽突然就变得暴躁凶狠,总是在尖叫,总是在破坏。
也不明白温和风趣的父亲又怎麽会突然变得不茍言笑,对母亲的声嘶力吼视而不见,不管不顾地摔门而去,只留下恐惧的他和愤怒的母亲。
後来,他知道了,父亲只是不爱他们了,他把爱给了别人。
原来,爱是这麽随意廉价的东西,可以轻易给予也可以轻易收回。
再後来,一场车祸带走父亲和母亲,他竟一时忘了要怎麽哭,夜里,没了争吵,他终于又在梦里见到了温柔的父亲与母亲。
在这之後,疼爱他的外婆,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离开,人的感情系于生死一线,人没了,什麽都没了。
他总是在梦里迷失,光总是短暂地出现,继而又漆黑一片,他什麽也看不见,也什麽都抓不住。
最後,他回来了,因为他无处可依,也因为他想看看自己带大的女孩怎麽样了,她是他和这片土地之间仅有的情感牵连。
在这之前,他从未奢想过自己馀生能够抓住什麽,拥有什麽。
可是,爱上她,就像天空落下的雨滴亲吻干涸的土地般简单,他所做的,只是单纯顺应这无法解释的神秘法则。
当他在梦中看见她,虚无黑暗的梦境中开出多彩的花,他不再恐惧。他很确定,她就是他一生中只会遇到一次的那个人,他想牢牢抓住,千般万般地珍惜。
江承醒得很早,小心翼翼拿开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又缓缓抽出早被她枕麻了的手臂,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出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