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忽然传来一声异响,紧接着是一阵呼救声。
“涵之……救命……”
顾怀川循声回望,见水榭中空无一人,想也没想,一头扎进池中。
谢弈月呛了水,艰难地在池中挣扎着,可惜她不会凫水,没过多久便失了气力,沉入池中。
顾怀川将她救上岸时,她已不省人事。
“皎皎!醒醒!”
顾怀川抱起谢弈月,快步往回跑,于途中正巧碰上向他们而来的元朔。
“这是怎麽了?”元朔神情一凛。
“殿下,皎皎落水了。”顾怀川一边跑着,一边说明情况。
“坐孤的马车,阿月这般,骑马不便。”元朔从顾怀川的怀中接过谢弈月,将她抱上马车。
谢弈月猛地一阵咳嗽,将呛的水都吐了出来,她眼睫微动,元朔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
元朔见她睁眼,刚欲开口,却见谢弈月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此後数日,元朔辗转于东宫和谢府,他日复一日地守在谢弈月的身旁,直到她恢复如常。
自那以後,谢弈月与顾怀川和元朔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少女不再怕黑,也不再跟在顾怀川身後,她渐渐独当一面,宛若换了个人般。
浮云散去,满月当空。
皎洁的月色映在池中,如梦似幻。
元序幽幽开口:“彼时,母亲已过世一载,太子妃之位空悬,父皇有意续弦?”
“圣上倾慕皎皎已久,因过往迫于长辈之命,碍于我和皎皎的青梅竹马之情,无法言明。”顾怀川神色怅惘,自嘲地笑了笑,“後来皎皎与他知心,圣上自是不必再掩饰。”
“若依此言,他们二人互相倾心,那姑姑为何没有做太子妃?”谢杳不解。
顾怀川落寞地摇了摇头。
“皇祖父断不会阻拦,难道是令祖父?”元序亦很是疑惑。
谢杳笃定地摇了摇头:“祖父或许是会阻拦,可姑姑绝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她若有意,定会拼尽全力,誓不罢休。”
三人一时无言,思绪陷入僵局。
谢杳颇感遗憾:“太傅,您就没有想过告诉姑姑实情吗?”
“皎皎後来一直躲着我,对我避而不见。”顾怀川掩面叹息,“我不愿扰她清净,只要她安好,就够了。”
“姑姑如今真的过得好吗?”谢杳眼眶微红,走到顾怀川面前,“太傅,您何不再见她一面,总好过一生错付。”
“我已不能见她。”顾怀川目光悲凉,“阿杳,这世间有太多阴差阳错,有些人丶有些事,并非一直可待的。”
谢杳心中恻然,不再作声。
三人经此一叙,都没了再游乐的兴致,于是不约而同,沉默着原路返回。
顾怀川与二人分别前,轻声嘱托元序送谢杳回府,而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元序和谢杳垂头丧气地上了马车,相顾无言。
一些儿时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浮现在谢杳的眼前。
“姑姑,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小谢杳眼泪汪汪,死死攥住谢弈月的衣袖。
“昭昭乖,姑姑又不是不回来了。”谢弈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小谢杳仍是不松手:“姑姑为何执意要留在长安?”
“因为……长安有姑姑想要守护的人。”谢弈月顿了顿,眼神愈加坚定,“很重要的人。”
“想要守护的……很重要的人。”
谢杳用馀光偷偷瞥向元序,时隔多年後,她渐渐体会到了姑姑当年的心情。
因为,如今在长安,她也有想要守护的人了。
马车快行至常乐坊时,谢杳蓦地拉住元序的手腕,她眸光闪烁,迎上元序的目光。
“殿下,就送到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