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被打破啦。
“说了是什麽时辰去她府上吗?”
她还想着上午专门和蜜云一起习武呢。
虽说阿晴这些日子还不在京城,没法手把手教她们,但当学生的自己也得上心呀。
习武这个事儿,对蜜珠可不是只放在嘴上说说的事情。
她自然知道,得下些苦功夫,才能真正学有所成,心里就没有存着懈怠的心思。
蓄月面露难色:“辰时。”
她跟在蜜珠身边这段日子,当然知道自家小姐平日里都做些什麽,往常辰时刚用过早膳,正是大小姐和二小姐忙的时候。
“奴婢去打听过,教养嬷嬷家中有备点心,辰时去了,兴许要到酉时才能回来。”
听到这里,蜜珠沉默了一阵。
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自己有多忙了。
“知道了。”
等到进入内室,蓄月又去膳房端晚膳时,蜜珠听到“嘎吱”一声响,窗户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要去学规矩?”
华宣声音低沉,很好辨认,偶尔会给蜜珠一种不知道在哪里,曾经听见过的错觉。
蜜珠打消了这种去辨认熟悉感从何而来的念头,只叹气道。
“是啊,投胎当女子的,不比你们男儿,可以闯荡四方,什麽都能学。”
“不仅如此,还得当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女红刺绣管理中馈…总之,就是没有男子做的那些事情。”
她托着腮,大有一种已经在无名面前坦诚,所以把真实想法也一并爆发出来的架势。
“你怎麽还没走?是来看我笑话?总是擅闯女子闺房并不是好习惯哦。尤其是…”
蜜珠停顿片刻,纤细的手指敲打着脸部,轻声道。
“南宁王府毕竟是勋贵。”
华宣隔着窗口看她,没有错过少女脸上闪过的戏谑神情。
她偶尔显得古灵精怪,不像是容貌呈现出来的那麽静态美,很难想象在过去一成不变的日子里,蜜珠是怎麽长大的。
明明就是个好奇心极强,胆子也大,喜欢在各种边缘试探规则的小姑娘,怎麽过去在京城却传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拘束名声?
华宣靠在窗口:“不牢姑娘多次提醒,我已经记住,你已经是许了人家定过亲事的人。虽然在下是放荡不羁的江湖人士,但也不至于来抢亲。”
他的声线是沉稳有磁性的,偏偏说出来的每个字组合在一起,说出了一种近似调戏效果的话。
他只差明晃晃把这几个字讲出来——我心悦你,但我知道你是有主的花,我不强采。
气氛仿佛忽然安静,夕阳有些刺眼,最後一缕光芒顺着窗口缝隙,落到了蜜珠坐着的梳妆桌前。
她的双眸对上了窗口那人的眼睛,面具挡着脸,根本看不清这人长什麽样子。
但蜜珠莫名就觉得,无名一定长着一张狐狸似的脸——俊美招摇,会让靠近他的女子一不提防就被夺走注意力。
这是一种感觉——很玄乎的,说不出所以然的感觉。
无名有些危险,身上存着神秘,又存着点倜傥的放逐感,颇有一种只要你今夜点头,对方就能为你披荆斩棘,只为哄美人一笑的味道。
但幸好,她是提防着的。她不在那种会被吸引的行列。
前世与曲立封的经历,教会了蜜珠一个道理。
越是俊美的男子,说的话越是要打折扣。而越是能在嘴上说出真心,花言巧语的男子,他们的真心也就越是简陋,甚至虚假丶没有。
能用言语达成目的了,男子自然就不稀罕再用珍贵的行动去表达。
责任丶担当,以及其他作为男子应该有的完美品格,是能在需要的时候,在面上装出来的,因为这样能取信于人。
但当他们真的得到了想要的人和东西後,能不能践行当初言语描绘的承诺,全靠良心。
很不巧,蜜珠看过一个看似清俊绝伦的男子,所展露了温柔深情之後,骤然扯掉面具,露出狰狞面孔的模样。
况且,那人还是自己相识已久的竹马。
这让蜜珠哪怕在面对其他男子的时候,生出表面上的信任,相信也有良善的人,但却在触及情爱方面,毫无任何旖旎之想。
“无名教习,我只需要你完成交易,教授我暗器之道,成为我弟弟的教习。”
“你今天话多了。”
蜜珠起身走到窗边,伸出手,将窗棂往下一拉,合上。
挡住了那张木质面具,也好像这人方才的话,所带来的一些类似冒犯的冲击,也被一同阻挡在了脑子之外,就跟没听过一般。
窗棂落下,将原本近在咫尺的姑娘,挡在了一窗之隔的位置。
华宣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