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听到翠玉讲起蜜珠新鲜出炉干的事儿,王氏可不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嘛。
翠玉瞧着夫人这样,忍不住笑了。
“夫人,您不高兴吗?”
从前瞧着夫人性子软和,虽说对下人来说有个这麽宅心仁厚的主家,是好事,但主家若是太过于好说话,就容易被蒙蔽。说不准还有些胆大妄为的奴婢,敢做些欺主的事儿。
王氏让自己缓了又缓,才蹙着眉头道。
“珠儿变化太大了,让我心中不安。但我也知道,女子性情烈性一点,兴许出嫁了能好过点,不容易被人拿捏。我从前也不懂这些道理,连累珠儿与我一道闷声受委屈。她好不容易靠自己立起来了,我…想来,我还是就当不知吧。”
王氏未出阁之前,就没什麽主见,习惯了什麽都听爹娘的。後来成亲之後,更是把“以夫为天”这话,秉持到了极点。
这些年来她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虽然也常常哭泣和苦闷,却也没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麽不对。
眼见女儿跳脱出从前的性子框架,她下意识觉得恐惧,生怕这种变化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翠玉不解王氏的忧虑,但见她这番担忧模样,还是出言宽解道。
“您如今该想想,回头大小姐成亲了,带些什麽人与她一道陪嫁。这样倘若不放心,大小姐身边也能放些人提点着…”
这话也是为了宽慰夫人,叫她不要胡思乱想。
一根藤上长出来的葫芦,也有大小和形状不同的呢。
照她来看,大小姐能有气性手段,是高兴都来不及的事儿呢。夫人就是…就是…
翠玉心中思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合适的词儿来形容。
似乎夫人这样的性子,并不罕见。
多少女子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在後宅活着啊。
是以,像大小姐这般,在出嫁之前忽然改了性情,能为自己的亲娘撑腰,还能父亲面前有理有据对话,为自己挣来体面与利益的人,才更难得。
“你说得对。”王氏忽然振作起来,一下子找到了自己做事的方向。
然而还不等王氏想好这些东西,门房就慌慌张张来报。
“南宁王府派人来咱府上了!”
一方面是慌张,另一方面却是震惊和高兴啊。
“来的是当今长公主殿下!”
害,长公主啊,那可是天家面前最亲近的人了。
先帝的子嗣比当今明帝还要稀少,明帝这一辈竟然只有这麽一个女儿,自然是把长公主当成了掌上明珠一般去宠。
昔日长公主殿下何等尊崇,满朝文武几乎都是她挑选如意郎君的库房。先帝大有一种无论女儿看上何人,都要风风光光让她嫁出去的架势。
是以在长公主挑选了当时的大将军之子为夫婿时,因着对方的家世算不上显赫,先帝生怕女儿将来的子嗣不够风光,特意赐予了长公主未来夫婿南宁王这个封号。
这才有了现在的南宁世子。
说到底,因着长公主的缘故,才有了现在整个王府的地位。
京城权贵圈子里的人,几乎都晓得这样的秘闻。
可以说,长公主凭着这门婚事,以一己之力,把丈夫从前朝公主的儿子——这样尴尬又注定受冷落的身份,扭转成了当朝驸马,也让整个王府安全了些许。
是的,安全。倘若没有长公主选择驸马这件事,兴许过个十几年,前朝公主一脉,就会无声无息消失。
王氏这边听着门房的话,惊的人都站不稳了,手忙脚乱让人先去迎接。她急急忙忙让翠玉帮忙看,自己的着装是否妥帖。
但想了想又不能让贵客久等,刚坐下来的身子又站了起来,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夫人,不用慌,还有老爷在呢。”
翠玉低声道。
王氏这才让自己顺过来了一口气:“是啊是啊,老爷在呢。”
像她这等习惯了有依靠的女子来说,听到但凡有什麽大事发生,但府里有个男人在,心里就会轻松许多。
反正天塌了自然有老爷顶着,有贵客来当然也是如此。
*
蜜珠正在看蓄月算账,算盘啪嗒啪嗒响的时候,就听小柳儿怯生生凑过来道。
“小姐,南宁王府来人了。来的人还是长公主。”
蜜珠刚刚含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呛住嗓子。
“长公主?”
她简直不敢置信?
小柳儿小鸡啄米的点头:“说是来提亲呢,还带了好漂亮的一对大雁!”
蜜珠漂亮的杏眼睁大,清水芙蓉的脸,甚至惊出了红晕。
前世没有这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