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中毒吗?”光是听华宣这三言两语,她就已经嗅到了宫廷中那些阴谋的气息,未免有些沉重。
可是若论起来,当今圣上算是华宣的亲舅舅呀,他也同样是皇室成员。
难道当今圣上就连自己的亲外甥都会忌惮吗?
蜜珠那双柔婉的杏眼,满是不敢置信和心疼。
华宣就俯身亲她的眼睛,心中莫名快慰起来。
“夫人心疼我?”
蜜珠这才转过脸,试图否认:“才没有。”
这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如今表现得很是小女儿之态。
哼,都怪华宣。
蜜珠想怪对方,但想到华宣明明是天纵之才,却因着祖辈的因果,而小小年纪就被迫藏拙,不由有几分心疼。
华宣对她道:“待我中毒之後,是祖母暗地里通过前朝的那些幕僚去寻人,才终于寻到了一个老神医,悄悄替我解了毒,若不然,我的的确确会痴傻一生。”
“只是经过此次事件之後,母亲似乎隐隐明白,宫廷中人并不可信。否则也不会出现下毒事件,哪怕後来圣上大发雷霆,将那宫女抓去杖毙,到底也是没察出什麽结果来。甚至那宫女在杖毙之前只喊着,恨我是前朝血脉,是前朝馀孽,所以才这般下毒。”
“从那以後,母亲便不再经常去皇宫,与祖母之间似乎因着我的事情,而达成了一种默契。她们出身于不同的宫廷,按理说是敌人,却因为有了我作为共同的联系,盼着我能安康,于是放下了隔阂,转而联手。”
许是在此之前,华宣就已经了解蜜珠是个什麽样的人,并没有特意去隐瞒这些本该保密的事情,反而对怀中的夫人全盘托出。
这份信任,和整个南宁王府的项上人头联系在一起,沉甸甸又厚重。
蜜珠感觉心头一阵说不清的滚烫感觉。
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她真的成为了南宁王府的一份子。
华宣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你…那你这些年肯定不好过。”
蜜珠看着华宣,小声开口。
华宣反而从喉咙里溢出来一声笑:“起先的确如此。但後来师父…就是当初救了我的老神医,将我收为徒弟,我便开始常年去闯荡江湖,四处增长见闻。”
“王府有身材与我类似的死士,在关键时刻会易容成我的样子,以备不时之需。而对于一个已经注定痴傻了的世子,没有多少人会感兴趣。哪怕是当今天子也不外如是,他会试探,但除此以外,他不会做别的。”
听着华宣讲起这些前因後果,蜜珠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当初在城门口遇到华宣,对方是被追杀的样子,且还不能暴露真实身份。
“那…往後一辈子你都继续装傻吗?”
蜜珠伸手,颇有些遗憾地摸着华宣的脸,看着对方的这副清俊容颜,心中很是复杂。
对于一个明明才华武艺都出衆的人来说,这般装疯卖傻以求得活命,实在是太难熬了。
华宣瞧着蜜珠眼中的心疼,将她愈发往怀中搂得紧了一些。
“不难熬。最难熬的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不是有夫人麽。”
“我并不是刻意想瞒你,只是直到你真正成了我的世子妃,我的一颗心才算落地。此时事关重大,涉及整个南宁王府的安危,我不能拿祖母和母亲的性命开玩笑。”
“先前不与你坦白身份,实在是情非得已。你也接触过月夫人了,知道她猝然出事,便该明白,京城哪怕是天子脚下,依然不太平。”
蜜珠到了这会儿,当然明白华宣字字句句里的意思。
听到“月夫人”这话,她一下子半坐了起来,就连盖在身上的薄被掉了都没注意,脸上有些激动。
“你知道月夫人为何遇害?”
此事是她的一个心结,她一直想要把害了月夫人的罪魁祸首找出,却苦于没有门路和线索。
华宣看着她,轻轻叹息。
“不是旁人,正是天子的手笔。”
“月夫人是前朝就在宫廷里待着的人了,起先并不被注意,但後来有人传言,月夫人手中握着一枚虎符,能调动前朝太子遗留下来的一队兵马……”
蜜珠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此事又是和皇位有关系。
华宣摸着她肩膀安慰:“夫人放心,该报的仇,为夫不会落下一件。”
他眼眸里闪过寒光。
蜜珠听了这话却紧张起来,擡眸看他:“你…别做傻事。”
她知道华宣很厉害,可她不希望他在冲动之下做什麽,尤其是为了自己。
华宣勾唇一笑。
“自然不是傻事,夫人放心。”
只是布了十几年的局,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他愿意娶妻,可不是想着对方和自己,往後过战战兢兢的苦日子。
而是好日子。万人之上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