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能收下这麽珍贵的东西。”
开国皇帝御赐的令牌,放在一个家族中,想必是能被当成传承之物供起来的。
蜜珠想也知道,这样一块御赐令牌拿在手里,有多麽烫手。
她虽然已经算是南宁世子未过门的妻子,但毕竟不还是没过门麽。长公主怎麽就能把这种家传之物给自己?
想着这个,蜜珠心中一时愧疚,脸都红红的,很是不知所措。
夏草端详着新主子的神色,瞧出蜜珠的拘谨并不作僞,心中登时对蜜珠更高看了几分。
长公主殿下固然很重视蜜姑娘没错,但这种事儿也讲个一来一回,若是对面的人太过于贪心,无论接受什麽都理所当然,且没有半点反省,长此以往,付出的人心中也不一定舒服。
好在蜜姑娘并不是那种理所当然把好东西都扒拉到自己盘子里的人,反而因着接受了长公主的好意,整个人憋成了红红的苹果,瞧着怪可爱的。
夏草轻声道。
“来之前长公主便和奴婢说了,一定要把令牌转交给姑娘,若是姑娘实在不愿收下,那奴婢先随身带着,替您保管。”
这话又给出了一点空间,让蜜珠没那麽不自在。
蜜珠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什麽,只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这副模样,夏草便小心解释道。
“蜜姑娘不用担心,这御赐令牌也要看在谁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长公主殿下本就和陛下是亲生手足,哪怕没有这枚令牌,也不会受委屈。反倒是姑娘你,若是有个依仗,心里也能踏实点。”
这夏草瞧着怪会说话的,蓄月在一旁能看懂,对方是刻意这样说话,好哄自家姑娘放心。
反正不论对方话怎麽说,意思的确是这样。
此事背後能看出南宁王府对大小姐的态度,这就足够了。
好说歹说,蜜珠终于不再那麽不自在,但心底的愧疚之意,却是无声间多了两层。
她是那种旁人若是对她好上几分,就会想法子回报的人,无法就这麽心安理得全部接受。
蜜珠曾经仔细思量过自己的这个性子,为何如此受宠若惊?
大概还是因着自幼在府上不出门,看着娘在爹手底下战战兢兢又温和的过日子,她便下意识觉得女子就该多受点委屈,且心中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直至重生。
重生是一道闪电,将她身上过去的枷锁,劈了个干脆。
有些枷锁一瞬间就在闪电之下被挣脱了,但还有一些枷锁却始终存留着,以一种不能被肉眼直接看到的形式。
比如说自卑,那种遇到了有人好好待你,就下意识想躲闪的心理。
蜜珠不知道这些想法,娘有没有,大概就是有了,娘也不以为意,早就习惯。可她却不想习惯。
若命运果真有既定的轨迹存在,那麽决定命的方式是什麽呢。
应是人生来先天的性子吧?
一个人的所思所想,遇到事情後下意识的反应行为,这些东西构成了人的境遇。
她想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将所有不想要的性子都改了。
她不愿做畏畏缩缩永远被困于後宅,只能像豢养的宠物那般接受点投喂,就满足的人。
蜜珠打定主意,明日从月夫人那回来後,就去一趟南宁王府上,去见见长公主。
去见一个贵人,还是自己未来婆婆,按蜜珠以前的性子,定是怕的。然而今夜这般想着,竟然还生出了几分勇气。
——她敢做从前不敢的事儿了,这就是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