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曜嘴角弯起:“我们之间怎么会有心结”。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他想。
“嗯……”虞连端起杯,躲开程曜接近的动作,随意捡一些话说,“今天你生日,我还没说什么祝福语呢。”
程曜看了看表:“我以为你要过了这个点才说。”
“我差点忘啦,”虞连看了下时间,笑着对他道,“祝你什么好,我想想——业绩大涨,财源广进?万事舒心如意!”
程曜笑吟吟凝视他:“祝我脱单吧。”
虞连举杯与他相碰,看一眼他深邃俊朗的五官,肯定道:“你一定会如愿的!”
程曜只说:“但愿。”
虞连眨了眨眼,开始有些好奇,他想追问时程曜避开了这个话题,转口道:“哎呀,过零点了,那刚才许的愿望还算数吗。”
“不如连哥明天再请一顿吧,今天的不算。”
虞连愣了一下,片刻:“你怎么就逮着我一个人讹啊!”
程曜哈哈笑起来,低头挑起花螺,送进他碗里,螺肉沾芥末酱油,又爽口又清甜。虞连牙疼,一边疼得嘶嘶地抽气,一边又去蘸酱料,程曜拿远了还偷偷蘸,结果程曜只得把酱油碟子举得高高的。
虞连抬眼看,又馋又心虚。
“明早去好好看看牙嘛。”程曜看着心疼,“不过我今天已经请过假了,明天再请杨总可能不批,他不批我就溜号!”
虞连往他脑袋上敲了一爪子:“你刚才说的话在骗鬼呢,用心工作、用心工作!”
程曜抱头滑跪:“好吧别打,我错啦!”
他们这边聊得挺开心,隔壁桌的大哥突然悲惨嚎了一嗓子,嗷的一声,把两人目光都拉了过去。
大哥人长得挺粗犷,大金链子黑衬衫,两只大花臂正抱着啤酒瓶子,哭得连鼻涕带泪,抽纸一团一团堆了小半张桌。
见他们看过来,他的同伴尴尬指了指人,嘴型示意道:失恋了。
虞连暗地里和程曜吐槽:“这大花臂跟着他有些受委屈了。”
程曜倒是很能共情,眼神灼灼地看着,嘴里大声说:“表面再强大的人内心也会脆弱,这是为情所伤,我能理解他!”
他目光投向身旁的虞连,委屈地扁嘴:“话说前些日子我就体验过了……”
虞连坐开一些,不想理他了。
大哥的朋友觉得再这么大声嚎下去也许不是个事儿,于是他们想了个招。
他们试图以更大的声音将之盖过去。
于是一桌三五个、挺社会模样的人一块唱起了歌。唱明年今日。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但愿认得出你的子女,临别亦听得到讲再见……”
感情应当是情真意切的,就是五音不全,方言交杂,混乱的歌声一波盖过一波。虞连耳朵疼,勉强能听出个调,但觉得这一幕很有意思。
程曜在边上拿手敲着节拍,也跟着他们唱上了。
程曜:“人总需要勇敢生存,我还是重新许愿,例如学会承受失恋,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
他声音低沉,咬字也准,调子拿得很稳,其他人追随着他的音调,慢慢他竟成主唱了。
虞连捂住脸,不和他们闹,而程曜已经站起身,只差和大哥们搂着肩膀一起接下一首歌了。
失恋大哥的哭声还夹在其中,断断续续的。
虞连哭笑不得,自己喝着酒,喝完半瓶后撑起下巴,眯眼看眼前光芒四射的指挥家程曜。
他觉得程曜唱得挺好听的,压着嗓子竟然还夹上了。
虞连下意识哼笑说:“小夹子。”
程曜在那么多嘈杂的声音里准确捕捉到了,他低下头笑:“嗯?说我吗?”
虞连撒谎不打草稿:“我说你唱歌好听呢。”
程曜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能清晰看见虞连仰起的脸上细细的绒毛,和鼻尖沁出的薄汗。
虞连喝得有点多,颊边泛红,双目沾泪,眼里雾蒙蒙的。酒气在他唇上甜滋滋地散开。
程曜心里软下去一块,不舍得移开眼:“那我再唱一首。”
“唱什么呢。”
“唱一首‘喜欢你’吧,你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