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个整体,你有没有偏私你心里清楚,哪怕出了这种事情,没到彻底败露的一刻,你都不舍得让自己的兄弟去担该担的责任。”
陆淮川嘴硬说:“如果他真的因为这点钱,干这种冒风险的事,我肯定得说他,你放心。”
“你也不用太费心,他的账我回来会和他算。”
虞连往靠椅上一仰,镜片被室内漂浮的烟灰浊蚀了半角,他摘下眼镜,擦拭一下。
“杨兴应该庆幸的,目前只是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而已,尚且还有和你当面证明的机会,而不是等出了事被人成功举报了,茶叶里查出个农药含量超标什么的,他直接进局子里去和警察解释。”
陆淮川后背一僵,虞连突然强势的气场让他感觉并不适应。
不知道和方才他怼了程曜这事有没有直接的联系。
想起这个,他心里便觉得膈应,遂抬腕看表,起身道:“你说的,我记下了,闹事的人我会去找,平日和我结仇的人我也会去追查,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受累的。”
虞连垂着眼皮,胳膊支在座椅把手上,微微扶了扶眼镜。
“一路顺风,不送了。”
他客套又疏离的告别让陆淮川心头一阵难受,他欲言又止。
离开前,嘴皮还是忍不住上下碰了碰。
“我这月底前还会回来,可能到那时,事情就明了了,终于告一段落了。”
“春节……快到了,是个喜庆的日子,我应该会留在平港的,到时候,我们……哦,杨兴那时也回来了,我让他,给你好好道个歉。”
他怕收到虞连生硬的拒绝,寻了个借口,把杨兴也拉了进来。一番话磕磕巴巴,足够委婉低微,盼着对方有所回应。
虞连眼也不抬。
“我春节回老家过。”
陆淮川噎住,只得悻悻地转身回走。虞连想起什么,在身后叫住他。
陆淮川期盼回头。
“公司已经两个月没开出工资了,我们今年和全胜签的单子最多,它拖欠的合同金额也是最大的。高总贵人多忘事,你回去后记得提醒一下她,早点把我们这几笔尾款结清了,大家伙都等着拿钱过年。”
这是虞连留给陆淮川的最后一句话。
程曜正装,端坐在书房里,低头翻看手里一沓资料。
姚鹏站在他身旁,给他递茶,顺带观察他面上细微的表情动作。
“全胜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了吗。”
姚鹏回答了他:“是,全胜近年贷款投资的项目,数据一直是负增长状态,完全依靠主营的地产项目上的盈利,勉强维持一个收支平衡,但这三年以来,全胜烂尾的楼盘太多,受到太多起诉,已经连表面上基本的和平都装不下去了。”
“之前圈内人就对这个事情有所猜测,这几年全胜暴雷的项目一桩接一桩,压根掩饰不了,可怜高耀明得了病,一把年纪了还在操持局面,他一退,高希芸根本接手不下来,全胜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全垮塌。”
“高耀明为什么还顶着,是因为钱还没有完全转出去,我手里有另一份报告,他很早就开始转移资产了。”程曜合上文件,淡淡评道,“他可怜吗,不可怜,他给自己留好了退路,底层的股民却是最后才收到风声的。”
姚鹏吃不准他的意思,揣测道:“程少是对房产行业感兴趣,还是对股市感兴趣?”
“都有点,”程曜含糊其辞,“你这边还知道全胜的高希芸和恒成地产有什么关联吗?”
“对家公司,竞争关系,全胜垮台,恒成应该是第一个拍手叫好的。”
“两家接班人之间有没有什么私交?”
程曜问出这话,显然是已经探过一遍底了,姚鹏一顿,照实回道:“听说是有过一段。”
程曜哼笑:“对家企业的人也能看上眼吗?”
姚鹏含蓄说道:“高总在作风上是比较不受拘束的人。”
程曜转过脸:“我想和她见上一面,你有空帮我安排。”
姚鹏微愣:“这时候见面?”
程曜没否认:“顺便告诉她,我也挺狂放不羁的,带上她现任的情人一起,一起玩玩。”
“您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姚鹏皱眉,认真打量他片刻:“这是算代表宏晟向全胜示好,还是算普通的联谊交际?”
程曜抬起眼,把那堆资料一扔,拍在桌板上,冷笑说。
“不管哪一种,都算她高希芸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