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谁你哥
正巧王鸫在外面敲门,段星垂让他进来。
“段总,资料备齐了。”
“嗯,什麽事?”王鸫多少也是个管理层,提交资料这种事犯不着亲自跑一趟。
王鸫揣摩段星垂神色,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开口劝道:“段总,长靖离总部太远,做的又是不相干的电子産品,许多资源都无法互通借用,而且市场营销部门给出的数据显示,也实在不适合……”
“数据?”段星垂笑了笑。他笑的是林瞻猜得真准,王鸫果然很怕,这不就来劝他了?
他放下手机,单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道:“还没投入市场,数据还能当真?”
段星垂对数据的直觉和推测的准头,王鸫是领教过的。听他这麽说,王鸫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和他对垒,每一步都走在他预测中的时候,不禁心头一震。
王鸫不得不承认段星垂给他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他甚至开始怀疑段星垂是不是察觉到了什麽。
但既然来了,他总不能轻而易举被吓退。
他只是探探段星垂的口风而已,他比段星垂多活了这麽多年,隐藏住这点心思还不容易?
况且和添翼聊合作时,他不也带着自己去了吗?兴许这麽多年过去,他早就放下戒心了呢。
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在段家家主的位置上坐了太久,何尝不是一种安乐呢。
“小段总,数据是有总结性和预测性的……”
“哎呀,王总,瞧你,”段星垂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又要拿资历来压我,是不是?小段总小段总,你还惦记你那不中用的老段总呢?”
王鸫面色一变,正要说什麽,段星垂却打断了他的说教前摇:“我的决策,我自己负责。王总要是忠心耿耿不事二主,我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混账东西。”
“不过,我毕竟是个有前科的神经病,躁狂症发作起来可是很恐怖的哦,王叔?”
王鸫沉默了。
段星垂脸蛋漂亮得很,完美继承了他父母长相的所有优点,好看,但并不锋利,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放松警惕,谁见了不赞一声楚楚可怜小白花,只有经历过高层动荡的人才知道这踏马就是个疯子。
他口中的老段总是段家老大,也是他大伯。
段老爷子一共就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一个比一个优秀。
不过後面两个命都不好,段二年纪轻轻就死了,妻子年轻漂亮,多的是人追,便留下还不会说话的段星垂改嫁他人;段三意外怀孕,孩子生父不详,原本没什麽,偏偏时间不赶巧,段家不得已紧赶慢赶把段三给低嫁了出去,这麽多年杳无音信,仿佛从整个上流圈子里消失了。
至于段星垂嘛,确实是个神经病,十一二岁被送去乡下疗养,十七八的时候说恢复正常了,这才接回来的。
不料回来後就是狂风骤雨的洗牌,很难想象他一个刚刚结束高考的学生,哪里来那麽大的怨气,像个疯子一样,无所不用其极。
哪怕当时站在段星垂的对立面,王鸫仍觉胆战心惊,不明白他怎麽能做到这一步。
剑走偏锋且兵行险招,环环相扣,卡点布局,稍有差池就是灭顶之灾。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段家的高楼是否会在这场动荡中坍塌,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拿来押注——大概也正因如此,段老大才输得彻底。
他们根本猜不到段星垂下一步会做出什麽来。不,即使猜出来,他们也很难想出对策。
因为他们在乎段家的未来,也惜命。
和这样的疯子对弈,怎麽赢?
乃至于段总……哦,应该是老段总,现在还在谧海市的老家“退休养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一个疯子做了家主,还把公司搞成了一言堂,万幸还有个林瞻能胜任疯狗的嘴笼。这嘴笼质量好不好,愿不愿意往狗嘴上套,或者说狗对这嘴笼的兴趣能持续多久,王鸫不敢保证。
不对,这招似曾相识,难道林瞻也是段星垂放出的烟雾弹?段星垂借着林瞻转移视线,真正想保护的人是谁?
王鸫脑子快要打结了。
他近几年越发迷茫,自己当年在紧要关头倒戈,是对是错。
段星垂心情明显被搞糟了,王鸫作为罪魁祸首,不敢再待,火速离开。
【wor(killing):你说得对。】
【wor(killing):王总是这样的,段总和下面的人只需要决策和照做就可以了,王总要考虑的事就多了。】
林瞻没再回信息,想必是投入到工作中去了。段星垂瞅着安静的对话框,半晌後退出社交软件,拨通电话。
“帮我查下林天骄和林天傲。嗯?有仇啊,”他玩着手里的钢笔,声音带着笑,“他把我炸肠撞掉了……不不,普通的淀粉肠……当然,我怎麽会是睚眦必报的人,这件事当然是发生在前不久了,还害我进了趟局子呢……”
对面说了些什麽,段星垂嘴角慢慢拉平,语调却还没变,仍旧是温和柔软的。他“嗯”了一声,“小姑想多了,你劝劝她。不过既然能拿下整个周家,小姑的能力和眼光都是一绝,又怎麽会忌惮我?我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而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