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英剜了她一眼,挣脱了她的臂弯,从沙发上起身,向着门口走去,嘴里嚷着:“你送送我呀。”
索娜送顾清英出门,问她星光招聘会有没有回音。顾清英瞬间没了精神:“哪有什麽回音?石沉大海。”
顾清英掏出钥匙正在开出租屋的门,正巧自己的妈从楼上走下来,她是从卢声奶奶那儿出来的。顾清英喊了声妈妈,便要推门进去。妈妈跟在她身後也进了屋,向前走了几步拐进了左侧的厨房。顾清英探身看过去,原来妈妈是在给顾鸿筝留饭。
“她得将近十点才能回来呢。”
“明天当早餐吃呗。”妈妈知道顾鸿筝一定在面馆里吃过饭了。
妈妈并没有进任何一个女儿的房间,只是站在玄关处向小走廊看了眼,便说了两个字——不错。
门刚打开,顾鸿筝就回来了,相互打了招呼,妈妈也不多留,赶紧回家去。顾清英说厨房里有妈妈特地拿来的饭,顾鸿筝说不吃了,换了鞋直往自己房间去,迅速换了衣服又走出来。速度真是快,顾清英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刚刚才换了一只鞋。
“姐。”
这一声姐,顾清英心里立马有了数。这一声姐,并没有特殊的情感在里面,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声姐,但顾清英已经明白了顾鸿筝接下去要说的话,赶紧低头弯腰换了另一只鞋,以此遮掩着脸上的尴尬。
“我知道我拖了一个月,给你添了麻烦,只是我手上的钱真的是不凑手,暂时拿不上——一下子拿出那个钱,我有点吃力。”顾清英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後没了尾音。
顾鸿筝不认为姐姐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她的工资少一些,挣得是死工资,每个月两千五百块钱。她还没有成家立室,也没有谈恋爱,没有需要消费的兴趣爱好,也不会计划出游,她花钱的地方不多,不会存不住钱。
“先给一半吧。”顾鸿筝想着三千块也可以给自己应急。
顾清英感到妹妹是在给自己下命令,语气上有些僵,面部表情也不丰富,像是在对一个刚刚相熟的陌生人说话一样。顾清英自知理亏,不往心里去,避免着与顾鸿筝的眼神交汇。
但不说话是不行的。保持了沉默,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猜忌,还是得想想说点什麽好。这时候如果说毫无营养的话,怕是会引发不大不小的矛盾。
“我给这个月的行吗?我给这个月的房租丶这个月的网费,连带着这个月的水电费,行吗?”顾清英的声音不是细小的,而是高亢的。
顾鸿筝叹气道:“你有这麽困难吗?公司发不出工资了吗?”
顾清英带了哭腔:“一个月一个月的行吗?”刚才的气势瞬间没了影。
顾鸿筝的眼圈红了,将手伸出去:“行啊!现金还是转账?”
顾清英真的哭了:“你现在就要啊?”
顾鸿筝将手缩回去,转身回了房间,坐在桌子前捂脸哭泣。
站在玄关处的顾清英泪如泉涌,两只手交替着抹着脸上的泪痕。她现在真的拿不出钱来。她刚刚交上了当月的社保,如果不死皮赖脸的拖延下去,下个月的社保该从哪里取呢?能说她自私吗?她是有自己的存款,但她不愿意将那死期取出来,那点利息不能白白亏损,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人啊,真是不能随意走出自己的舒适圈,那是逞能丶是自找麻烦丶是自负的表现。顾鸿筝在黑夜里哭完了,白天的时候依然是笑脸相迎,仿佛没有任何烦心事。阮弦问她眼圈怎麽红了一圈,她说没休息好,眼睛干涩发痒。阮弦接儿子时顺便买了一瓶滴眼液,顾鸿筝推回去,笑着摇头。
去外语学校的途中,她接到了一个电话,里面传来抱歉的声音:“哎呀,真的不好意思,我是刚刚知道口才班的事,所以赶紧给你打电话。分校那边确实太偏远了,招生很不理想,老师数量被缩减也让我们始料未及。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或者说有没有意向?我们这有一个老师辞职单干,成立了工作室,想招一个助教,我向她推荐了你,你可以直接去找她,具体事宜你们自己谈。”
顾鸿筝想都没想,不管是真是假,忙不叠地答应:“明天上午可以吗?”
“可以啊,那就明天上午十点,我和她说一声。”
如果顾清英有这样的好运气该有多好,哪怕是兼职或副业,也能解了她的困。可惜她不如妹妹的学习能力强,也不如妹妹的多才多艺。真是纳闷儿,都是一个家里出来的孩子,抚养模式一个样,却培养出来两个截然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