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北叹了口气,袋子放一旁,表情回归平淡,问:
“踢球的时候肉跳了吗?”
“没感觉。”
“踢了多久?”
“五分钟。”
“那就是缺失了五分钟数据,现在时间是……”
苏虞在旁默默听着,他们何止踢了五分钟。
应极星沾上球便停不下来了,右脚无力的他碰上两足球小白正好够用,苏虞便被他半求半迫地踢了小半小时。
现在看来,应极星似乎不能做这类运动,即使他现在和普通人并无两样……
“苏总。”应北起身,恭敬如他,“应恒在想办法,您不必亲自来催我们。”
他把催字念的很重,不怒自威。
应北看向她的眼神饱含恨意,像是固执的天秤手厌恶地看向秤杆一端突然多出的变量。
应家的平衡被她苏虞打破。
苏虞眉头跳了下。
热汗在她身上都还没散,她眼睛瞟过她为应极星带的亲签足球和球衣,这些可件件让应极星喜笑颜开。
这不才是馀生要追求的吗?
快乐幸福,对于寿命进入倒计时的人来讲,那是仅有。
至少只剩一年多光阴的苏虞是这麽想的。
应医生把极星纳入他空中楼阁般的实验,会幸福吗?
不过……
未经他人苦。
“抱歉,应医生。”她喉头往下咽了咽,还是低眉,“我来只是确认一件事,问完就走。”
莫劝他人善。
应北先步走进隔壁病室。
“姐姐……”
紧随其後的苏虞回头望了眼应极星,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所有人一样,对着还清澈的眼睛悲悯一笑。
这就是白肃骗钱也要救的骗子吗?
她有些理解白肃的选择了。
苏虞将门带好,一瞬间,这里了无生机。
世界静音了。
原来是四面被装了隔音海绵,大概是为了掩盖因病痛哭喊时的声音,它们像是留音机,在她视线触及时,为她独奏了一遍应极星的哭号。
清醒地承受痛楚,无知地坠入幸福。
回旋镖飞了又飞,把苏虞砸得头晕眼花。
“应极星说,白肃在他十八岁时就告诉他未来会得渐冻症。”苏虞盯着应北的愁容,声音止不住颤抖,“但是白肃的坚持没让应极星相信,反倒让你相信了。”
“所以你六年前去攻读医学博士的时…”苏虞喘了口气,接着说,“就知道他的未来了,是吗?”
“嗯。”
他回答的很平淡。
“他会自杀。”应北眯眼擡头想了想,“大概,还会从锦山上跳下去吧,毕竟我不打算换其他医院。”
“为什麽?”
苏虞一瞬间有些腿软,又问,“白肃,为什麽知道这麽多?”
应北盯着她,默了片刻,无奈道:“你知道重活一生是什麽意思吧。”
“这是他第二次人生。”
话音刚落,苏虞眼眸灰了一瞬,紧接清明。
短短一呼一吸,应北没看出异样。
苏虞,她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