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山晴失笑:“有什麽关系?难道还如《楚辞》中那般,魂兮归来了?”
“魂兮归来?”陆珩认真问,“我读书不多,请姑娘赐教。”
这话说的符山晴不知怎麽答了,只好简单解释了一番。
“楚人……招魂……”陆珩反复念了几遍,点头,“姑娘大才,多谢解惑。”
观其神态,似乎真信了,符山晴哑然。
从前只觉他坦荡,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还如此耿直。
她之所以心系陆珩,是几年前一次灯会上她与家人走散,遇上一群醉鬼调戏,拦着不让她走,把她生生吓哭了。
恰好陆珩路过,二话没问,就挡在她面前,喝退了那群人,还将她送回了安全处等候家人。
他甚至没问她的姓名,也没留下姓名,因其穿着朴素,却又人高马大,符山晴还以为只是哪家路过的护卫。
後来再见,是在一次宴会上,她意外见到陆珩与一群武将推杯换盏,酒兴正酣时,一位将官伸手将一送酒侍女扯入怀中失礼,吓得那侍女酒都洒了。
也是陆珩出手,及时将侍女拉了出来:“酒坛子太重,叫男人来倒。”
那将官有所不满,陆珩却往他碗里倒满了酒。
“欺负姑娘算什麽本事,真厉害就该上战场打胜仗。”
符山晴只见了他这两次,对他留下深刻印象。
她觉得,这人既豪爽又正直,真是话本里那种顶天立地的真男人,何况,长得也是她喜欢的。
她便暗自打听,得知他一直未娶妻,便更有心思了。
只是他们并无接触之机,後来陆珩又常不在夜京,就更见不到了。
符山晴浅笑望着眼前的陆珩,实在没想到,缘分如此奇妙,兜兜转转,他们竟在此刻对坐饮茶。
陆珩问她:“姑娘书读得多,相信这世上真有魂兮归来一说吗?”
符山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也说不好,但相信的话,或许比不信要更让生者有些念想。”
陆珩思考了会儿,忽然道:“符姑娘,我有个小名,叫子扶,除了家中已经故去的长辈外,甚少有人知道。”
“啊?”符山晴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麽,不由脸一下红了。
“……大人与我说这个做什麽?”她眼睫垂盖,双颊飞霞。
“我是说,一般人不知道我这个小名,即便知道的,也不会喊,唯独小将军与人不同,他知晓我的小名後,就偏爱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在军中亦是如此。”
陆珩眉头皱得很紧,盯着杯中茶水,回忆起昨晚的事:“但这个宋序,却喊了我这个小名……”
他擡头,注视着符山晴:“符姑娘,你说天底下会有这麽多巧合撞在一起吗?”
符山晴被他这话惊到了:“会不会……是听错了?”
陆珩摇头,斩钉截铁:“绝无可能听错。”
*
郊外行宫比二君山还远,是建在山脚下,人工特意引了山上温泉过来,又新修了一座宫殿,挖了一个温浴池。
马车过去要行两日,纵是马车内铺满了毯子,仍然有些颠簸。
嘉画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手旁的书滑落在地,才勉强清醒了些。
宋序俯身将书卷拾起,放入旁边斗柜。
斗柜中书册分门别类地排好,他手指轻轻拂过,抽出了一卷兵书。
“郡主也看兵书?”他问。
“秦淮书喜欢……”嘉画打了个哈欠,懒懒倚在马车内壁,“许多书是他以前放进去的。”
“原来如此。”宋序道。
他端坐着,捧起兵书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