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今日没有喝很多,毕竟府上还有个病人,怕自己真喝醉了,不知要做出什麽事来。
不过她酒量尚可,轻易也醉不得。
倒是秦淮书,却与宋序一样,对于酒水,基本沾之即醉。
她起身道:“我去换个衣裳,你等我一会儿。”
这就是她的卧房,她无须出去,不过绕到屏风後。
一座白玉基底,紫檀木为框,刻着梅竹兰菊四君子,中间是苏绣美人扑蝶的屏风。
绸布透光,隐约可见人影,窈窕多姿,宛若画上美人翩翩起舞。
宋序垂下眼帘,只觉屋中暖炉烧得太热。
嘉画换了衣裳,绕过屏风出来:“好了。”
屋里很暖,她穿了件贴身里衣,罩着柔软淡粉的对襟长衫,袖口衣领绣着小小的茉莉花,发髻半散,只用了根玉簪浅浅挽着。
眉眼绝色,身姿轻盈,从烛光下款款而来,如神女跃下云端。
“先喝参汤,等会儿帮你换药。”
她坐到榻旁,将宋序扶起靠坐着,“小心些,左手不要受力。”
“怎麽出了这麽多汗?”她惊讶,歪着脑袋看他,杏眼圆睁,烛火如星星般在她眼中跳跃。
宋序垂眸:“……是炉火太热。”
“是有些热,不过太医说发汗是好事。”嘉画端来参汤递给他。
见他伸手接过,她便起身去湿了帕子,转身见他端着碗略有些发怔,不由笑问:“怕这个苦?”
宋序摇头,在嘉画的注视下一口气喝了干净。
“这次很好。”嘉画坐在他身侧,用帕子轻轻擦着他脸上的汗。
“什麽?……”
“不用我哄着喂了。”
“咳……”
“怎麽了?”
宋序脸微微低下,落入烛火阴影中,看不清眼中情绪。
“……碰到伤口了。”
“那我小心些,你别动。”嘉画捏住他下颌,凑得很近,仔细避开他伤处。
他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任由她操弄,没有说话。
嘉画拇指不小心碰到他唇瓣,忽然想起那个梦,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昏睡的时候,是梦到我了吗?”
随着此话,她的视线便也与他对上。
宋序目光携着一分慌乱地躲开。
“我不记得什麽梦。”
“好吧。”嘉画有点失望,“至少应该不是个噩梦。”
她将锦帕丢到一旁,宋序下意识看过去。
他记得他从暗牢逃走时,那方锦帕是拿回来了的。
“你在找我上次给你的手帕吗?”嘉画觉察到,不禁挑眉,“你很珍惜那个?”
说罢又佯装不悦:“可我上次在莫文州那里见到了,他说你把我的东西丢了,被他捡到了,我正有些生气。”
宋序骤然擡眸,向来平静的语气难得透着几分焦急:“我并未丢,是他从我这里抢的,但我记得又拿回来了。”
才说完,便见嘉画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一怔,转而敛住情绪,沉声道:“……此人心思歹毒,不择手段,你要小心。”
他眼尾有一抹殊色,泛着浅浅的红,烛光下格外惹人生怜。
嘉画伸手,轻轻拨开他领口,葱白指尖从他锁骨上拂过,落在胸前伤处周围。
她眸色淡淡的,轻声问:“所以,这一身伤,都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