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天凉如水,一进寝殿却叫人生热。
和星服侍着嘉画脱去披风与外衣,换了件贴身圆领中衣。
嘉画问:“他可有醒过?”
和星摇头:“不过一个时辰前喂了药和参汤,没再吐了,这会儿又到了喂药的时辰,瞧着睡得要好些。”
嘉画点头,走进卧房。
一进便是药味扑鼻。
安置在大床旁的软榻上,宋序依旧安静睡着,同她走时一样。
她坐到一旁,轻摸着他额头,仍然是热的,还出了些冷汗。
她去湿了帕子,给他轻轻擦了擦脸,然後端起放在一边的汤药。
药的味道的确苦涩,连熏香也盖不住,嘉画平日里又不爱熏香,只偶尔点上一支安神香助眠,味道淡淡的。
她轻轻扶起宋序的脑袋,将他头垫高些,然後用勺子一点点给他喂药。
瞧着他脸色苍白的模样,嘉画不知怎的,又想起昨晚,昨晚她口对口喂给他,他……
嘉画脸热起来,手一抖,汤药从勺子里不小心洒了点,落在宋序颈间,沿喉结向胸前滑落。
“抱歉……”嘉画忙放下汤药,用帕子擦拭。
到了锁骨处,手顿了顿,才轻轻拨开他里衣,露出胸口。
他肤色白,那处可怕的烫伤十分扎眼,因皮肉烫得严重,几乎粘连,因此只上了药,并非用棉布裹上,使得嘉画只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得多疼……
嘉画不敢看,也不敢碰,鼓起勇气打起十二分小心,才用帕子轻轻碰了碰汤渍。
似乎太疼,宋序低哼了声。
嘉画手一僵,擡眼看他,却猝不及防跌进无光的深渊之中,心头猛地一跳。
宋序不知何时醒了,正静静望着她。
他脸色苍白,眸子却愈发深邃漆黑,仿若寒潭。
“你……”
嘉画凑近。
宋序却忽然握住她的手,一言不发,眼眶渐渐泛红。
“你醒了?……”嘉画回过神,轻声问,“是不是我方才碰疼你了?”
宋序气息沉而缓,握着嘉画的手轻轻放在脸庞蹭了蹭,嗓音沙哑。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等你等了很久。”
嘉画怔然。
“你……做噩梦了?”
他闭上眼,在她指尖轻吻,眉宇间满是眷恋。
“这个梦很可怕……好在,你出现了,那便不是噩梦。”
嗯?……
嘉画眨了眨眼,恍然,他以为这还是在梦里?
她的目光于他眉眼间流连,又落在他唇边。
他方才吻着她的手,此刻也紧握着不放。
所以,这是一个什麽样的梦?她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