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秦墨来说,自证清白很简单,但是,若是上面那个人都想让他死,再多的自证都显得那麽可笑又可悲。
李矛走後,秦墨又拿出一封书信,上面是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字——璟。
这几个月,时璟一直把从皇宫探寻的消息飞鸽传书过来。
在时璟的探察中,秦墨终于弄清楚了上一世未曾明白的一些事情。
为何宁国侯世代忠臣良将,从不参与党争,而这一代的宁国侯却如此拥护太子一党,竟毫不避讳。
时璟前段时间来信,说探查出皇後与宁国侯的陈年往事,两人年轻时曾经有过一段旖旎之情,後来迫于无奈,皇後入宫为妃,两人便不了了之。
但是两人的联系却从未间断,更让人骇然的是,时璟还查出来,皇後在贵为皇妃之後竟和宁国侯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秦墨曾猜想太子是皇後与宁国侯所出,以至于宁国侯才如此拥护太子一党,但是,秦墨看完手中书信後,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他错估了後宫女人的狠毒心计。
虽然太子贵为储君,但是皇上并不喜欢这个儿子,後宫随时还能再出现个皇子,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皇後不惜将宁国侯拉扯进来。
太子确实是皇上所亲生,只是皇後编造出谎言来骗宁国侯,说太子是他的儿子,宁国侯许是太过沉浸于这段感情之中,对皇後的话深信不疑。
现如今,有了宁国侯府这个稳固的靠山,太子继承大统是板子上钉钉之事,唯一的皇子——贤妃的儿子还在襁褓之中,对太子而言没有任何威胁,那如今为何对一个已经贬成都尉的他紧紧相逼,赶尽杀绝?
秦墨盯着信中最後一句话,“皇後忧心之事,只有一件,只恐那淑妃遗孤……”
秦墨的手有些颤抖,他盯着淑妃两个字,神思恍惚。
淑妃?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太过遥远,太过模糊。
他只知道淑妃是梁飞白的妹妹,老镇国公唯一的女儿。
小时候,他听过祖母给他讲过,曾经淑妃梁宁儿宠冠六宫,盛极一时,甚至被封为皇贵妃,堪比皇後,可是她下场却格外的凄惨。
二十四年前,皇後查出来她与侍卫私通,皇帝一怒之下便将她打入冷宫,彼时梁宁儿已经怀有六个月身孕,在那寒风凛冽的冬夜,临盆之际只有一个小小的丫鬟在身边,就这样,尊贵一时的贵妃在那破败的冷宫之中难産而亡,孩子也惨死腹中。
从始至终,皇上都未曾去看望一眼,帝王薄情,可见一斑。
而在外征战的镇国公对于此事却毫无所知,皇宫上下没人敢提起此事,就在镇国公一家回朝之日,他们才得知淑妃死讯,镇国公一夜白头,淑妃哥哥顾飞白听闻妹妹噩耗,不信自己的妹妹会做出私通这样的事情,在得知消息的当夜,他气愤地夜闯皇宫。
可是,最终,再大的怨也被皇帝的一句话给挡了回来,人死如灯灭,真相也早已被掩埋。
为了远离京城这个心伤地,顾飞白辞了禁卫军统领的官职,远赴凉山跟随父亲守卫边疆。
秦墨曾经还对祖母说,镇国公失去了女儿,就没想过找皇上要个说法呢!
“对啊,怎麽不去说?”他还记得祖母晦暗的神色,有着他看不懂的悲凉,“你看,顾统领去问了,又有什麽用呢?”
那个时候,秦墨只当成一个故事听,他父母还健在,整个童年过得无忧无虑。
而现在,他却发现,曾经的幸福也都是捡来的,他的亲生母亲,淑妃,在他出生那一刻就死了。
秦墨将书信折起,才发现自己眼眶早已湿润。
上天给他重新活一次的机会,可能就是让他探寻真相吧,即使他早有所感,但是真正探查出来,他又痛苦难当。
这个真相来得那麽迟,又那麽残酷。
他望向凉山主营帐的方向,站起身来。
存山端着早膳进来,正看见秦墨起身准备向外走。
“将军?”
“我去梁将军那一趟。”
说罢,脚步已经踏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