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远处山林间的农舍家家户户渐渐升起袅袅炊烟,林间的鸟儿叽叽喳喳地从这个树枝跳到另一个枝头,好不快活。
一辆马车缓缓地走在林间的小道上,马车外的年轻人手持缰绳,正乐得哈哈哈哈大笑。
“你说你给他种蛊是骗他的?”言礼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没想到叶茗初那麽大胆,竟然铤而走险编造这样的谎言。
“我那药也只管几个时辰。”叶茗初同样坐在马车前,笑意满满,他们终于顺利逃出来了。
别看她表面上很淡定的样子,其实从给魏奇下药到现在顺利出城,她的心一直都是吊着的,生怕哪个环节出问题,她可不想还没来得及报恩就要葬身此处。
“那种药是我阿公研制出来的,只需要用一点就可以让人産生剧痛,我哪有蛊这种东西?我看你当时还真信了。”女子俏皮得摊了摊手。
言礼有些不好意思,他当时却是是信了。他睁大眼睛,一脸崇拜,看得叶茗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还没告诉言礼,她上辈子用这个药吓唬了很多人呢,当然,那也是前一世的事情了,这辈子,她第一次用这种药。
她阿公说,这种药堪比邪物,除非遇到绝境,不然不要轻易使用。
她这次算是遇到绝境了吧,叶茗初突然有些怅然,她有些想阿公了。
“你阿公真是厉害的人物,真想去拜访一下。”
“他三年前就去世了。”叶茗初低头难过的说道。
“啊?对……对不起啊。”言礼有些歉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他正愧疚着,就听叶茗初突然也啊了一声,他擡头一看,少女苦恼地看着他,像突然想起来什麽事。
“我的月葫还在城里!”
“你说的是那只红鬃小马?”言礼才反应过来,月葫是她小马的名字。
“我不能舍下它不管,上一世……”
少女嗓音里都带了哭腔,哪还有刚刚胸有成竹的稳重。
上一世,她虽然没有在半路上把她心爱的小马弄丢,但是她身死以後,月葫没了主人,不知道又去哪里流浪。
这一世,她千算万算,还是把它遗忘在了泉州。
叶茗初懊恼万分。
言礼看着少女快急哭了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情况紧急,他们根本没时间把马也骑出来,人没事就好,马可以再买,他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从叶茗初着急的样子可以看出来,她十分珍爱那只红鬃小马。
正在叶茗初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把她的小马弄出来时,忽然听到前面一阵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言礼一惊,难道是泉州的官兵?
叶茗初此时沉浸在失去月葫的悲伤中,听到马蹄声,惊喜地擡头,却发现不是月葫,不禁失望地沉下小脸。
一侧的言礼却在看到迎面而来的人时大吃一惊。
“跟屁虫?”
对面勒马停下的李矛听见这个称呼,本来雄赳赳的脸顿时黑了一半。
言礼意识到自己竟然脱口而出了自己悄悄给他取得外号,忽然就被自己逗乐了,哈哈笑了起来,可是笑完了他才想起来,早上这个李矛就帮他解决了魏奇的随从,也就是说他们的行踪好像又被秦将军发现了,他脸瞬间又垮了下来,担忧地看向旁边的女子。
叶茗初显然也认出了李矛,从不骂人的她也想口吐芬芳了,曾经想方设法甩掉的人,就这样大咧咧地出现在眼前,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不气!
叶茗初心里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兜兜转转,还是被秦墨发现了。
李矛出现在这,是不是意味着秦墨也在?她不知道,如果秦墨再一次赶她走,她该当如何。
“这位大人此次又是什麽任务,直接跟着我们回中原?”
女子明眸善睐,直直盯着李矛。
李矛不是没有听出来她语气中的讥讽,没办法,上一次他是奉命行事,如果可以,他更愿意跟在将军後面出生入死,也不愿跟着这俩毛娃玩捉迷藏。
“叶姑娘误会了。”李矛拱手道,“秦将军在前面的亭子里等你,还请叶姑娘屈尊见一下。”
屈尊?叶茗初秀眉微皱,这话说得太严重了。
她叹了一声,转头看向言礼,言礼见此忙摆摆手,示意自己在这等她。
叶茗初跃下马车,对着李矛说道:“走吧。”
这片山林在泉州城和凉山之间,其实就在凉山脚下,只是中间横亘了一条宽阔的河流,叶茗初之前去麻城被秦墨劝反,她退而求其次,转头就踏上了去泉州的路。
眼看着她马上穿过这片树林,再做个木筏渡河,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凉山,结果现在……
叶茗初远远地看见那抹挺拔的身影时,心里竟莫名涌出一股委屈。
她只是想悄悄的报恩怎麽那麽难,这次她没有给他招惹麻烦,他就这麽讨厌自己吗?一点都不能容忍她的出现?
叶茗初想到上一世拥有雄才大略的他,就那样惨死在午门之下,她心就疼得要命。无论是否有恩情在,他就是她的信仰,叶茗初心里早已暗暗发誓要去守护。
可是现在她却胆怯了,怕他又说一些冷漠的话赶她走。越接近那个身影,她的心就越纠紧,直到站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