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山林间,马儿奔跑的哒哒声渐渐停歇,直至没了声音,转过一个山角,有片大的空地,空地旁是一条小溪流,清澈见底的水潺潺流过,碰撞在溪流下的鹅卵石上,发出好听的声音。
一身穿淡青色束服的妙龄女子牵着马来到溪水旁,马儿喘着粗气,看见水源也不低下头饮水,女子对着马的耳朵嘀咕着什麽,只见马嘶嘶地叫了两声,倔犟着转过头,少女气得横眉冷对,拍了一下小马的红色鬃毛,这马才算老实,低头静静地喝起了水。
阳光和煦,初秋时节,落叶纷纷,空地上尽是从山林里飘过来的落叶,少女寻到一处落叶厚实处坐了下来,拎起水壶正要喝水,才发现自己还戴着面纱,于是她干脆摘下面纱,露出娇美无暇的面容,眼眸微扬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她一边小口喝着水,一边看着不远处悠然喝着水的月葫,忽而笑了。
一路上忙不叠地从黔州赶到这片人迹罕至的山林,叶茗初终于松了口气,她笑自己竟然也有如此落荒而逃的一天,仿佛身後跟着数条恶犬,仔细一想,她怎麽那麽怕那个跟踪的人啊,大不了光明正大地转回去,让秦墨去头疼。
好吧,她做不到这样,她母亲曾经时常说她,说她总为别人考虑,从不爱给别人添麻烦。
母亲说得对,这次报恩,她也只想静悄悄的,不想惊动恩人。
阳光洒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平添一层清辉,她往身後望了望,再也感受不到那股被监视的视线,这次应该是彻底甩掉了吧。她和言礼分开之前已经商量好,等出了黔州,他们就在离凉山不远的另一个城池泉州汇合。
在此之前,言礼还要在黔州多呆几日,以便扰乱那人视线。
她寻的另一条通往凉山的路,就是先去泉州,此处离泉州还有很长的路。叶茗初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淡青色束腰锦裙,腰间别着软剑,骑着月葫跑了近一天,此时终于放下心休息。
小马累得不行,竟然学会和叶茗初生气了,哄了半天才肯喝些水,叶茗初心里愧疚,想着就在山林间歇一夜吧,正好等着言礼把黔州的事整理妥当。
夜风拂过,吹起落叶纷纷,树林间发出树叶碰撞後沙沙的声音,叶茗初躺在厚厚的落叶上,静静地望着头顶皎洁的月亮,她有些想父亲和母亲了,也不知道父亲他们在他国过得怎麽样,母亲一身武艺,普通人应该欺负不到他们头上,叶茗初想早点了却此间心事,去黎国找二老相聚。
旁边的月葫卧睡在身侧,发出一阵阵呼吸声,在这沉沉黑夜里,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叶茗初侧过身,把身上盖着的衣物往上拉了拉,正要阖眼睡着,忽然听见从林间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警觉地一坐而起,右手拎起身边长剑。
山林夜间常有野兽出没,叶茗初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神情紧绷,若是几只狼兽她暂且还能对付,就怕来一群,那就不好办了,她也没有升起篝火,怎麽会把野兽引来?
正在叶茗初沉思间,那声音越来越近,隐约间还有些火光闪现,霎那间,从树林间冲出几个彪形大汉,上来就把叶茗初团团围住。
叶茗初:……
好吧,并不是野兽,是些山匪,她早该料到,早前官府发布告示,这片山林山匪衆多,百姓最好不好经过此路,但是叶茗初可不怕,她就是山寨里出来的野丫头,谁打劫谁还不一定呢。
叶茗初看着虎视眈眈盯着她的匪徒,慢条斯礼地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把身上盖着的衣物叠好,放在一旁,一会儿打起来可不要把她的衣服弄脏了,她带的衣物本就不多。
“哟!这小娘子还挺镇定!”一个短粗身材的大汉嬉笑着说道。
“你看他,小姑娘还拎着剑呢,莫不是要跟我们比试比试?”一个高些的壮汉目光猥琐地看着面前娇弱的女子,“哎呀,这细皮嫩肉的,我还真下不了手。”
叶茗初面无表情,这些人废话真多,她右手微动,正要动手,忽然听到身後传来一个略微年轻的声音。
“你们小心着点,我要活口。”
“是,老大!”
叶茗初转过头,看见一个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他戴着玄色面具,看不清神色,但是叶茗初能感受到男子在观察她,她摸了摸脸,才警觉自己没有戴面纱,这股视线让她厌恶至极。
那些大汉听见命令,兴奋地扔掉火把,带头的短粗身材的大汉更是急不可耐地冲向面前的女子,只是他还没走近,就惊讶地看着胸口的利剑,他缓缓擡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女子嘴角噙着笑,天真无邪地歪着头看着他,一脸无辜。
就好像刚刚那一剑不是她刺出去的。
最讨厌这种打家劫舍作恶多端的山匪了,有手有脚自力更生不好吗?叶茗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利索地拔出剑。
“你……”大汉踉跄地向前走了一步,不甘心地伸手一抓,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声,就砰然倒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身後一群人呆住了,而後反应过来,冲向大汉的尸体,大呼:“三哥!”
“三弟!”
一个瘦高的男子最先冲出来,蹲在尸体面前目眦欲裂,而後他擡头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女子,拎起手中长剑,猛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