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是蛇?
祁九琏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楼煜又往前拉:“您快给他看看。”
“坐着,让我瞧瞧。”
几人走到先前祁九琏坐的位置,楼煜被她拉着坐上去,老者仔细瞧楼煜,皱起眉。
祁九琏在边上看,见他脸色凝重,不好直接问,等他看完了再问。
老者又摸了楼煜的脉,皱着的眉头松下来。
“外伤比较重,还有点体虚,多补补就好了。”老者站起来,朝厨房那一指:“我开的药他也能喝,好好补补。”
“他眼睛也看不见。”祁九琏连忙说,老者却摇头:“这治眼疾我不大擅长,就不误人子弟了。”
他走之前又说:“那药膏你们要是不够了,我那还有,待会叫枝子去拿。”
祁九琏连连谢过,倒是楼煜一句话不说,只朝着老者离开的方向睁着眼,神色讳莫。
“你真没事?还是他看不出来?”祁九琏蹲在他面前看他,仔细一看,他脸色好像是好了些,但他明明都伤得变回原形了,这麽快就好了?
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凉凉的,不热也不冰。
之前插科打诨,一直说笑,是想掩盖内心的慌乱。真的怕楼煜撑不过去,就这麽死了。
直到现在,她才敢相信,他活过来了,没死。
“我——”楼煜本想说没事,但她伸过来触摸他额间的手令他瞬间改变了主意。
那只手在抖。
自从遇见祁九琏,他鲜少见到她这般情绪低落的模样,不管什麽时候时候见到她,她都是鲜活的,灿烂的,永远都有用不完的劲。
可现在,她为他而颤抖着手。
你说你喜欢我,可那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又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楼煜稍稍偏了头,躲开她的触碰,心神一动,低低吐出一句话:“他看不出我的伤。”
他受伤了不假,身体有自愈能力,可恢复致命伤之外的伤,所需的时间根据伤势不同。
现下身体好了大半,但他不想告诉祁九琏。
比起这个,他想弄清楚,祁九琏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麽。失去意识前,他在她身上感知到熟悉的能量波动。
与他同出一源。
还有……
她关心的声音响在耳畔,一句一句地往他心里钻。
“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人再给你看。”祁九琏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被楼煜抓住手。
她转回身去看他,以为他要喊自己做什麽,却看到他仰起头,只说了声没事。
祁九琏瞬间红了眼:“你都那样了,怎麽可能没事!”
一句没事直接使她情绪崩溃。
书里每次楼煜受伤,都只说没事,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他只能自己找个地方舔舐伤口,伤还没好透,又被拿过去当做桑葵的血包,被当成主角团的盾牌,从来没有一天好日子。
这回她都亲眼看见了,他吐了那麽多血,怎麽可能会没事。
“你总是这样。”祁九琏声音哽咽,垂着手,依旧被他握着:“你总是说没事……”
她的声音很低,满是负面情绪,可落到楼煜耳中,竟会觉得满足。
她是在乎他的,她在为他难过。
他笑了笑,这个笑被他很快掩去,意识到她嘴里说的“总是”,面色一变,忽然痛苦起来,发出难捱的呻吟。
祁九琏慌了神,立刻问他哪里痛。
可他不说,只自己一个人受着,握着她的手用力到连她都觉得疼。
祁九琏不敢抽开手,只能这麽陪着他。
“你为什麽不走?”她忽然问他:“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你自己的命很重要,为什麽不走?”
这句话似乎问到他了。
杀了那只畜牲後,他其实可以自己走的。他也可以不管祁九琏,直接离开,不耗费自己的力量去杀那只畜牲。
他在赌,赌祁九琏不会放弃自己。
楼煜垂下脑袋,发丝随之下落,遮住他扬起的笑,那是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稚童般纯粹的笑。
他赌赢了。
祁九琏没有丢下他。
“我走了,你不是会死?”他擡头,视线漆黑,看不见她的脸,眉头拧起:“你不怕死?”
祁九琏一愣,又听到他说:“你的命不重要吗?”
他终于发现了祁九琏身上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
她熟知他的一切,不在乎她自己是否会死,连续好几次遇到危险,她都不要命一样挡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