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太好了。”宣宸言不由衷道。
凝水宫主觉得跟昭王说话实在累,一不小心就会被套出点什么,便问:“王爷若是身体不适,不如早去歇息?凝水宫寒冷,您的屋内已经备好了热水和炭火,应当是舒适的。”
“我不冷,身体亦无不适。”宣宸一口回绝了。
凝水宫主:“……”她算是体会到这些该死权贵的烦人之处了,一点也不体谅旁人。
“王爷还想问什么?”
宣宸也不客气,“九州无方鼎,诸位可曾探究出里面的秘密?”
“这话怕是得问裴少侠。”凝水宫主皱眉道,只有裴星悦通过九州鼎突破合一境,其余人再怎么探究都没个所以然。
“另外,所谓息壤,还有那蛛王之蛊,这东西真能从鼎内炼制出来吗?”正道盟将鼎放入闻道院,由无为学士看守,不单单只是想探究,更是怕妖道来抢夺。
只是探究几个月了,鼎还是那个鼎,火烧,雷击,水淹,土埋……都没有动静。
“哦,我冷了。”说完,宣宸低低地闷咳几声,伸出了手,一旁的陆拾赶紧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本王要歇息。”
虚弱地仿佛下一刻就得昏迷,谁也不敢拦一下。
凝水宫主:“……”江湖人为何这么讨厌权贵,不是没理由的。
她心累地挥了挥手,一旁的弟子立刻上前,“昭王请。”
*
丁宁划着船,欲言又止,止了又想说,开朗活泼的姑娘,生生憋成了没处松气的河蚌,就这么沉默一路地将裴星悦送到了寒水棺入口。
寒水汇聚之地,即使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也已经体会到可怕的冷意。
丁宁解下腰间的冰玉,放入了入口的关卡匙孔中,齿铆相合,形成旋转,便听到咔咔的机关声中,沉重的冰石大门便升了起来,“裴公子,您自己进去吧,寒水棺很大,中心地带是寒气最重的。”
“多谢丁姑娘。”裴星悦抬手抱拳。
丁宁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他:“裴公子。”
裴星悦回头看她。
丁宁面色纠结了起来。
裴星悦笑道:“你有话就问吧,能回答的我知无不言。”
对方都这么说了,丁宁也不再吞吞吐吐,她问:“去年众武林豪杰潜入昭王府刺杀昭王时,你挡在前面说有不得不保护他的理由,我一直想不明白,是因为喜欢他吗?”
裴星悦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不过答应是唯一的,他点头,“嗯。”
“那为什么我们商议之时,你没有阻止?”当时在赵奇的坟前,罗振威挑起群雄愤怒,这才决定前往刺杀,而裴星悦也在。
“因为我对他有偏见。”那是裴星悦最后悔的一次,他不相信宣宸,或者说不相信世人眼中的昭王,随波逐流地认为对方该死。
但事实上,该死的是他自己。
“所以昭王……”
“他很好,一直都很好。”裴星悦说到这里不由温柔地笑起来,一双眼睛里溢满了深情,“这辈子能遇到他,陪伴他,我别无所求。”
这话已是再明白不过了。
丁宁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叨扰了。裴公子若是离开寒水棺,只需要牵动这旁边的铃铛,凝水宫弟子自会前来接应。”
但不会再是她了。
“多谢。”
冰石门落下,阻隔了彼此视线,丁宁这才吐出一口长长的叹息,眼底露出伤心和失望。
但江湖儿女,喜欢得不到回应的太多了,收拾收拾自己,把武功练上去才是正事。作为凝水宫的大师姐,她没有那么多闲情功夫伤春悲秋。
*
寒水棺如其名,一进里面,冰寒之气就扑面而来,只是几个呼吸,裴星悦的眉毛染白,吐气如霜,若不用内力加以抵挡,顷刻间便能化为冰雕。
不过这才只是入口,想要得到真正的磨炼,还需往中央去。
中央是个空旷的地洞,然而周围的墙壁却积着厚厚的冰层,已经看不到土石的原貌。
这里的冰长年累月地存在,不知道多少年了,看起来坚固无比。
裴星悦没有带黑剑,而是从腿上抽出一把匕首,接着往冰壁上狠狠一划。刺耳的声音传来,然而那坚固的冰墙却只留下一道白白的印子,用手一抹,很快淡去。
好坚硬!
此刻寒气已经比外围浓烈了数倍,裴星悦的内力也快速地消耗起来。
无为学士第一次在这里呆了三日,按照这种消耗速度,内力真可谓雄厚了,能待上十五日,裴星悦有些难以想象。
无形的压力笼上心头,他精神一晃,不敢深入多想,赶紧坐下来调息,同时运转易筋经,以此减缓消耗速度,加长延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