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一世她已经很少接触自己病的事,叶培年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但是後来她的病还是愈演愈烈。
她确实本能觉得,她不可能会治愈。而且,训练比赛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区赛结束也让她意识到,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可是她连上一世的水平都没有达到,无形之中,她还是産生了心态不稳的问题。
盛矜迅速地自我反思。刚想开口,廪生教授问:“你怎麽还是不问?”
他再叹:“区赛期间,你知道多少人来找过我,问我是不是我们训练模式的问题吗?单独输出我就不说什麽了,当时都摔了,为什麽不考虑回避?受伤了为什麽不以将寐为中心输出,最重要的是,你怎麽不给你自己做防御,而是给将寐做?”
“你从来没想过,你还有下一场吗?”
盛矜一怔。
赵乾行也意识到了:盛矜的比赛状态确实太“满”了。
她应该试着松弛有度,像其他军校生那样,在不太紧张的赛事中也能放松自己的状态。
这样或许就不会让观赛的人觉得她时刻紧绷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拉断的弓弦。可是盛矜态度太认真了。
她没有想过放松过。
盛矜也在这一刻触摸到了问题的本质,她明白了。
“我在驾驶的时候总是在想,如果我不尽全力控制机甲,我的动作就会出现变形。”盛矜轻声:“我知道那时候老师为什麽总是让我隔几天再飞一次了。”
就是因为她的动作是变形的,为了矫正,她在错误的动作基础上又叠加了别的动作,导致她耗费了太多精力,养成了上强度的习惯。
可是那个时候战事太紧张了,加上军部其他人也反对老师这麽细致地重新教导她,盛矜并没能改正。
她的另一半功课也在战场上完成。
所以为了不让队友牺牲,不让自己倒下,她只能一遍遍地重复错误,然後用自己的方式扭过来。
这才让她有了今天所有老师都发现的习惯。
廪生冷哼一声:“我看你身体一直好不了,也有你就是学不会放松的原因,这里是学校,不是什麽战斗营,偷懒几次不会就开不了了!何况就你这个压力自己的程度,也远远算不上偷懒。”
教盛矜这麽久了,廪生也明白盛矜习惯的根深蒂固,心底骂了她那个“不上心”的监护人几通,点透了就招手让她回去了。
赵乾行还跟在廪生教授身边,也不说话,一个劲叹气。
廪生敲拐杖让他有话直说,他才犹豫:“盛矜的病确实短时期好不了,但盛矜一直做得很好,我们也不好说她太紧绷了。”
赵乾行也一直在怀疑自己。
状态紧绷是坏事吗?盛矜一直飞得很完美,谁也不能说她错了。而且盛矜就算紧绷也没有出错。
“紧绷当然不是坏事,上战场就需要这样,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但盛矜现在需要的是放松下来。她忘了她的身体不好,你们可不能忘,还要让她有机会慢下来。”
廪生不知道盛矜在被什麽赶着,好像非要走快点才行,但这里是学校,他们要是不能帮她调节好也枉为人师了。
很多人提到盛矜可能有轻度PTSD,廪生倒是不担心,背着手叹:“不是心理问题已经很好了,真上过战场,没对什麽都失望,还有什麽可抱怨的。盛矜已经很省心了。”
只是她的实力带得其他人也在精益求精而已。
赵乾行当然没有抱怨的意思,他只是在想:“要不要让盛矜参加一些别的娱乐活动,分分她的注意力。”
也好帮她练练松紧状态的调整问题。
赵乾行刚刚在旁边听的时候心里都在感慨:绕了弯路还能飞到这个程度,她要是没有绕弯路,实力该多惊人啊!
得亏没有再多训练几年直接练得扭不过来,不然到时候掰比学生时候掰更痛苦。
廪生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好办法,让她也休息休息,半夜去训练,哼,医疗中心知道了看不给她禁训练!”
他又骂起来:“走了也没问,真是对自己身体没一点上心!”
“你问问小叶,结果好了有比较靠谱的治疗方法一样,让她也去看,小小年纪,学什麽战斗力为先,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赵乾行连忙点头。
廪生才拿了保温杯:“你们该夸也得夸,她不想那些是她的事,有的人就是这样一做一件事就很专注,不是她不懂这些,只是一投入进去就顾不上。”
赵乾行听出老师对盛矜的维护:“知道,老师,我这几天一直在感慨当时被盛矜问路,真是我们繁星的运气,不过我也有种感觉,不像是在带军校生,倒像是在带新兵。”
廪生也是当过教官的,明白赵乾行的意思,挑眉。还真别说,盛矜这个实力出衆,但是关键心态扭不过来的性子还真像进了特种部队但是没人带的新兵。
自己跌跌撞撞的,也没个前辈引路。
已经走得很远了,可是遇到该要前辈引路的地方,还是绕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