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小心晒。”钱景曦说着,不知从哪弄来一把大的蒲扇,遮在林婠头顶。
蒲扇遮去了毒辣的日头,林婠回头朝着钱景曦感激一笑,“多谢表哥。”
俊男美人的画面,让树荫下的货郎们,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然而,距离这不远的十字路口,一辆靛蓝宝顶马车蓦地停了下来。
马车内,赵翊透过半掩的窗帘,面色阴沉,目光森冷。
仿若一只被侵犯了领土的野兽,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薄衫之下紧实有力的手臂线条,仿佛能将整个世界撕裂。
低压的气息自他身上蔓开。
坐在对面的林妗见状,扭头看向车外,心中一喜,假装为林婠解释:“殿下,或许姐姐只是……”
话还没说完,赵翊凌厉的目光刺过来,薄唇轻啓:“下去!”
毫不留情的驱逐,让林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随即又幸灾乐祸起来。
林婠,你竟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私会野男人。我等着看你被休弃出门。
林妗甫一落地,马车就疾驰而去。
“表妹,小心!”
钱景曦话音刚落,林婠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一股力道箍住她的腰身,她双脚离地腾空而起。
惊慌间,一阵天旋地转,随後,眼前一暗。
待她回过神来,她已身处马车之内,与赵翊四目相对。
鼻息间萦绕着熟悉的冷衫木香。
阳光透过帷帐,被细碎小网格筛成了斑驳的光点,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晦暗不明。
车帘垂落,马车内蓦地暗沉下来,更显得逼仄。
林婠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停车,我要下车。”
赵翊身上的阴暗之气一下子重了,压迫得人心悸。那种冷酷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驾车的承康闻言,有些犹豫,不知是该停还是该继续。马车在这迟疑间,渐渐慢下来。
林婠忙扶着车柱,就要下车。
赵翊清咳了一声,赵翊心中一凛,扬起马鞭,马儿扬起蹄子快跑起来。
突然的加速,让林婠猝不及防往後一仰,跌进了一个硬朗结实的怀里。
“太子妃这是欲拒还迎?”他的声音带着清淡的讽刺。
林婠羞愤交加,脑子一热,低头便是一口咬在他的手上。赵翊身体微僵,呼吸随之变得粗重起来。严丝合缝的领口处,微微凸起的喉结在不住地上下滚动。
车内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
同床共枕多年,林婠哪还不知道这禽兽是怎麽回事?
当即挣扎着要起来,才动了一下,圈在她腰间的力道加重,她又重跌回他身上。
“别动。”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
林婠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想着要不要借此机会提出和离之时,车外传来承康的声音。
“殿下,福宁宫的许公公来了。”
赵翊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随即松开手。
林婠如释重负,立即爬起来,在距离他最远的角落里坐好,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就像他是沾染不得的瘟疫似的。
赵翊目光睨过来,一双墨眸似浸了湖水般深沉,就这麽平静地看着她。
明明没有一丝波澜,却让她头皮发麻心惊肉跳,不敢直视。扭头看向车外,这才发现马车已驶进了宣德门。
须臾,赵翊长睫垂了垂,擡手弹了弹袖口不存在的灰尘,下了马车,对承康吩咐道。
“将太子妃送回东宫。”
“是。”
-
回到东宫後,林婠的心绪难宁。成群的乌鸦在皇宫上空盘旋嘶叫,黑黝黝的翅膀遮天蔽日,多了几分不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