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待她说完,胭脂已大声打断了:“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我家娘娘说了,与你不熟。快滚!”
林妗恨得咬牙切齿,袖子里拳头捏紧,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不过是一个下贱的丫鬟,也敢这麽与她说话?!
但她也明白,自己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
老天真是不公,她昨儿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陛下就完全不顾情面,将她赶出行宫。这让她以後如何在贵妇间擡起头?
她虽然是妾,但她可是陛下赐的如夫人。
没见这回出巡,家主没有带那个病怏怏的正妻,却带了她麽?
只是,她怎麽也没想到,陛下带回的那个女人竟是林婠。她本是想借着亲姐妹的情分,与林婠交好。
她承认,在见到林婠的那一刻,她没控制住心里的妒忌。故意将话说得语不详焉。
可她也没有犯什麽大错吧?陛下怎麽就那般绝情,要将她赶出行宫。
定是林婠这个贱人见她过得好,妒忌她!
她林婠以为,陛下接她回来她就能母仪天下了麽?做梦!林丞相当年做出那等丑事,朝臣是不可能接受一个祸乱宫廷的後族的。
她等着看林婠从高处跌落,摔得粉身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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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祭天这日。
清晨,淡蓝色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微风吹拂着路旁的树叶。远处的嵩山如墨一般矗立着,笼罩在一片白色的薄雾里,忽隐忽现。
林婠一身毫不起眼的宫女装扮,趁着人不注意,跟随着采买的队伍,悄悄出了行宫。在转角处时,她一个闪身藏到一堵土墙後。
又等了一会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林婠心中一喜,是胭脂带着穆穆来了。
然而,当她回头,却发现来的只有胭脂一人。
林婠心里猛地往下一沉。
“娘娘,小公子被陛下带了嵩山。”
林婠脸色煞白,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这些时日,她终于寻到了机会躲出来,穆穆却先一步被赵翊带走了。
“走吧。”
“可是,小公子他……娘娘你舍得小公子吗?”
林婠心脏骤然一紧,像是被什麽给狠狠咬了一口。
她怎麽可能舍得?!穆穆是她的心头肉,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这是她离开的唯一机会,她不能放弃!
这些日子,她看到了赵翊对穆穆的宠爱和呵护。其实她早就该明白,他是不可能放穆穆离开的。就像他说的那样:
穆穆是皇子,是绝不可能留落民间的。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她也想过,就这麽认命,当一切没有发生过,跟着他回到宫里。就当是为了孩子。
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她的下半辈子要被锁在那高高的宫墙里。她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到就会有舍去!
林婠怕耽搁得久了,她会再狠不下心,深吸一口气,回头深深望了一眼晨雾中的行宫,毅然踏进马车里。
她没有看到,在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赵翊单手抱着睡得正熟的穆穆,目光沉沉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另一只握着栏杆的手缓缓收拢,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起。
忽地,他擡手拍醒怀里的穆穆。
“你阿娘不要你了。”
穆穆惊醒过来,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母亲,小嘴一瘪:“哇哇……我要阿娘。”
“好,我们去接你阿娘回家。”
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敢抛夫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