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呼出一口浊气,阿父松口了。她本以为以阿父的性子,要说动他,要费极大的功夫,却没想到,竟这般容易。
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表妹。”
阳光下,钱景曦缓缓走来,他的身後,书童背着一个行囊,似是要出门。
林婠微愣:“表哥,这就要走了吗?”语气带着些不舍。
钱景曦眸光微动:“是啊,已叨扰一夜,是时候归去了。”
这引蛊水,他实在不放心。想早些回去查阅古籍,找出那引蛊水究竟是什麽。
他也已给在外云游的师傅写了信。
不过,这些为免林婠担心,他没有说。
林婠还想说什麽,却见胡嬷嬷匆匆而来,面上写满了焦急。
“娘娘,不好了,夫人那边出事了。”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周遭的宁静撕扯得粉碎,也让林婠的心猛地一沉。
她脸色一变,快步往内院走。钱景曦见状不放心,也跟过去了。
自胡嬷嬷的细语中,林婠方知。
原是林妗今早偷偷回来了,正巧被阿娘给撞见了。阿娘当即大怒,要罚她跪祠堂以作惩戒。
然而,还未将林妗压到祠堂,林老夫人便闻讯匆匆赶来了,护住了林妗。
还斥责阿娘心胸狭隘,难容家中庶女。
林婠到时,园中仆役已识趣地退至远处,只馀下一片静谧中,树影婆娑。
林妗依偎在林老夫人身旁,脸色苍白满脸惊惧,单薄的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了。
一向严厉冷情的林老夫人,温和地拍拍她的手,似在安慰她。
旁侧,林二婶一如既往地大着嗓音,说出的话尖酸刻薄。
“大嫂,你这就是小题大做了。妗姐儿自小流落在外,没见过世面,去永熙陵瞧瞧,也是向婆母禀报过的。”
林妗听到林二婶话语里对她毫不避讳的轻蔑,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狠色。
“你不能因为婠姐儿被殿下赶回来,就将气撒在妗姐儿身上。”
钱氏气得眼圈发红:“二弟妹,你此言太过伤人!”她可以承受她们的针对污蔑,却难以容忍她们对女儿婠婠的半点非议。
林老夫人轻斥一声:“吴氏。”
“大嫂莫怪,我这人就是直肠子。但话说回来,婠姐儿如今名声在外,确是不大好听……”
话还未说完,林婠已从灌木丛後缓步而出,面色冷峻。
“敢问二婶,本宫究竟何处名声不佳?”
林二婶见状先是一愣,随後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陪笑着道。
“哎呀,婠姐儿来了,瞧我这嘴,又说错话了。婠姐儿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林老夫人手中龙头拐杖一敲,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了,既然是误会,那就到此为止。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钱氏,你是林家的当家主母,应要有气度。”
又转向林婠,“婠姐儿在东宫已是艰难,你这做母亲的就不要拖她後腿了。”
钱氏脸色一白。
林婠皱起眉头,回护道:“祖母此言差矣,阿娘于我,向来是坚实的依靠,从无半点拖累。”
被个晚辈这麽顶撞,林老夫人当即脸色就不好看。
钱氏见状扯了林婠的袖子,虽然林婠是太子妃,但大宋极重伦理,皇帝也是重孝之人。若传出不敬祖母,对婠婠会不好。
林婠也知孝之一字,重如全钧。
林老夫人再如何,那也是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