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珠:“……”
她深知弘昼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同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索性开门见山道:“可是五阿哥,事情已经发生,你怪我也没用,到底我怎麽做你才能原谅我了?”
弘昼伸出一根手指头来,认真道:“很简单,你请我去便宜坊吃三顿饭,我就原谅你。”
弘历:“……”
年珠:“……”
他们不懂,弘昼一堂堂皇孙,要求竟提的这样卑微吗?
谁知下一刻弘昼又道:“包子脸格格,若是你觉得三顿饭不行,请我吃两顿饭也可以,实在不行,一顿饭也行,咱们关系好,这件事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最後,在他们的插科打诨中,最後以一顿饭成交。
另一边,年若兰依偎在四爷怀中,这才终觉踏实,两人亲亲热热说这话……整个听雪轩都沉浸在一片幸福和宁静之中。
美好总是短暂的,翌日一早,年珠陪着年若兰出门散步之际,遇上了怒气冲冲,宛如被啄秃了脑袋丶一心只有报仇斗鸡似的李侧福晋。
年珠也好,还是年若兰也好,都觉得李侧福晋这一茬是躲不过的。
李侧福晋是一早就派人守着年若兰,年若兰前脚刚出门,後脚她就气势汹汹赶了过来。
“我说年妹妹,好些日子未见,你倒是风采依旧的啊,光看背影,可一点不像怀有身孕的妇人呀!”
“只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件喜事为何你非得藏着掖着?难不成还怕有人谋害你的孩子吗?大家都是女人,未必你能生孩子,别人就生不出孩子来?”
“李侧福晋。”年珠捏了捏年若兰的手,示意年若兰莫要多言,她径直开口道,“您可知为何我祖父会活到八十岁?”
人生七十古来稀,古人活到六七十岁已算高寿,像年遐龄这样已至八十岁高龄之人,属实罕见。
李侧福晋虽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麽关联,却还是被年珠牵着鼻子走,直道:“这是为何?”
“因为我祖父从来不多管闲事。”年珠可不是个好性子的,看着李侧福晋的脸色难看到仿佛吃了苍蝇似的,甚至还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我姑姑有没有身孕,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与您又有什麽干系?您有闲情逸致去管旁人的闲事,管旁人的孩子,不如管管自己的孩子。”
毕竟昨日连弘昼说起弘时来都满脸不屑,直说他这三哥不像个男人,竟还当着他们的面说“董鄂氏还没他裤带长”之类的话。
在年珠看来,这都不是男子能说出来的话。
就算弘时对董鄂氏有万般不喜,董鄂氏也是他未来的妻子,当衆笑话董鄂氏,不也是打自己的脸吗?他若对这门亲事不满意,找他阿玛说去啊,当着他两个弟弟大吐苦水算怎麽回事?
李侧福晋那血淋淋的伤口被年珠戳的生疼生疼,气的脸色大变:“你,你这个狐媚子,我要把你今日这话告诉王爷,要王爷把你赶出雍亲王府……”
可年珠连个眼神都没给李侧福晋,扶着年若兰转身就走。
“姑姑,您觉得怎麽样?有没有不舒服?”
“我先陪着您回去歇歇,等着晚些时候咱们再出来散步也不迟。”
“如今初春,这时候天气还是有些凉的,咱们晌午时候再出来也不迟……”
至于李侧福晋方才所说要将此事禀于四爷,将年珠赶出去的话,呵,年珠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在年珠的强烈要求下,年若兰只能回到听雪轩,回屋躺下。
如此还不算,年珠还吩咐秦嬷嬷道:“嬷嬷,姑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受没受到惊吓,这等小事也不好专程请太医一趟,不如您就差人请赵女医过来看看吧。”
今日可是机会难得,当日朱太医说年若兰的身子悉心养着,两三个月就能痊愈,但她知道乌拉那拉氏可不是那样好骗的,如今年若兰脉象仍虚浮,赵女医诊脉後自会将此事告诉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想必不会再怀疑。
毕竟乌拉那拉氏对四爷与年若兰都有几分了解的,知道他们两人不会丶也不敢拿这未出世的孩子开玩笑。
“珠珠,你放心好了,我没事儿的,哪里需要请赵女医过来?”年若兰摆摆手,轻声道,“我又不是不知道李侧福晋那性子?今日之事比我预想中好多了……”
但年珠却不肯答应:“姑姑,您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昨日一天舟车劳顿的,就当是要赵女医给您请平安脉。”
年若兰还欲再说话,谁知秦嬷嬷已转身下去了,她只能苦笑道:“如今你倒像是我身边的小管家似的,秦嬷嬷她们是只听你的吩咐,压根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很快,赵女医就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当日因年珠的一番话,赵女医与她关系拉拢了两三分,但今日赵女医瞧见躺在床上的年若兰,却依旧是神色紧绷。
把脉之後,赵女医才道:“年侧福晋并无大碍,只因您身子虚弱的缘故,腹中孩子比起寻常同龄孩子弱上几分,方才我听说您如今已在喝太医院开的安胎药,这药继续喝着就是。”
年若兰点头道:“那就多谢赵女医了。”
话毕,她侧身冲秦嬷嬷点点头,秦嬷嬷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封红来,含笑道:“小小意思,还望赵女医莫要推辞。”
赵女医并无推辞的意思,直接就将封红收下来。
年珠知道赵女医并没有拒绝的道理,一来是她荆州老家还有一大家子拖油瓶要养,二来是年若兰在雍亲王府是出了名的有钱,但她瞧见这一幕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姑姑,赵女医等人又不是没领月钱,她每次过来您都给赏钱。”
“不仅是赵女医,雍亲王府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您出手阔绰,您知道还有些人在背後说您什麽吗?说您人傻钱多呢!”
年若兰却笑着道:“赵女医也好,还是王府中旁的伺候的人也好,日日仰人鼻息丶看人脸色,说起来都是苦命人。”
“我赏出去的银子对我来说是小数目,却能叫他们高兴许久,何乐而不为了?我就当是为自己,为王爷,为年家人积福。”
年珠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她好像明白为何四爷会这样偏宠年若兰,虽说她这姑姑的确是有点圣母,但这样的人……也的的确确招人怜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