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射箭和他一起走的旅途。
在客栈借宿一宿後,翌日啓程,又开始西行。
冬日天寒地冻,行路甚冷,马车碾过松软的雪,留下两道细长车辙。
以往这个时候,褚卫怜都是待在家中,手里抱着汤婆,屋内烧暖炉,和几个丫头插花说笑。今年她真是犯太岁了,半个寒冬都在路上。
褚卫怜裹紧斗篷,厚软的绒毛压着脸,她遥遥望向窗外的雪路——即便是年关,夏侯尉也没有歇几天的打算。
她看得出来,他赶路很急,想早些把她送到某个地方。他还是想把人关起来,再卷入上京的腥风血雨。
就这样,马车又走了十天。
这十天里,褚卫怜可谓十分无趣,她没有可解闷的玩意儿,每日就是盯车窗外的雪景看,只盼着快些到抚州才好。
夏侯尉偶尔骑马,偶尔坐进马车跟她说话。
自从知道自己前世的下场,褚卫怜从里到外都厌恶他。但是为了能杀夏侯尉,降低他的警惕,她只好先忍下,装作相安无事。
第十五天,马车不能继续走了,因为大雪压山,前头的路堵住。他们只好在附近镇上寻了家酒楼,暂且借宿。
寒冬之至,出行的商队变少,酒楼这些时日营生寥寥。对于出手大笔的主顾,掌柜很热情,立马迎了人送去上好厢房。
在酒楼一住就是五天,时日闲长,偏她屋子里外都安排了看守,哪儿也不准去,褚卫怜只好走到後院看夏侯尉射箭。
他刚从天上射下一只鸟雀,说晚上给她炖汤喝。褚卫怜的目光却盯着他手里的弓——这只弓,与梦魇里一模一样,弓柄都刻了兽面纹,那是萧家人爱用的图纹。前世的她,就是死于这种箭下。
褚卫怜盯得正出神,忽而听见他问:“表姐,你会用箭吗?”
原来夏侯尉以为她对这只弓有兴致。
褚卫怜说:“我只会一些,但射得不准。”
爹爹和大哥都爱射箭,以前教过她。但那时候褚卫怜还太小,只有十岁,拉弓拉得软绵绵,老因射得太偏而被二哥耻笑。
褚凌就趾高气扬地说,五妹妹这箭术,我就是用脚拉弓也比她射得准。。。。。。後来他还真去用脚拉了!褚卫怜深深挫败,久而久之便不爱练。
“射得不准有何妨,我可以教你啊。”
说罢,夏侯瑨已经拉起她的手,手里执弓。
他叫她握住弓,双肩平齐。夏侯尉托住了她一边手臂,另一手覆而握,低声道:“三指并拉,虎口贴下颌,闭左眼。”
忽而风起,裙袖翻飞,夏侯尉捋过她一缕鬓发到耳後。香赛雪的脸颊,他突然低头亲了下。
褚卫怜愣住,他又清咳,正色地说:“你看见正前方松树了吗,用它做靶,用力开弓。”
褚卫怜:“。。。。。。好。”
或许是教的人不同,也或许是长大了,力气大了。她咬牙地拉开弓,瞄准靶心,手指轻轻一放,那箭竟然不偏不倚射在桩上。虽然离她想要的靶心还有些远,但也不算太偏。
她回头示意夏侯尉,他带着笑容:“挺好,可以再练。”
褚卫怜问:“你射的都是活物,我射的都是死物。我要练多久,才能射中活物呢?”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是真心要学。既惊诧,又为此而欢喜,既是求师问道,那定要与他说更多的话了。
他从前没在她面前拉过弓,今日就看他打下一只鸟雀,褚卫怜竟会认可他的箭术,虽然他的箭术也的确不算差。
夏侯尉高兴之馀,有些自得。更有的是懊悔,早知道该挽弓射个双雀给她看。
她竟然瞧得上他箭术。
夏侯尉咳了声,脸不自觉而红,鸦羽遮眸看向别处。“多练练,就好了,总能射中活物。你若情愿,我可以日日教你。”
“好呀。”
褚卫怜笑。她笑得灿烂,眸色却微微凉薄。
天越来越冷,前山的雪路还没有通,一夥人在酒楼又多住了几日。
褚卫怜睡醒了就去後院练箭,她跟夏侯尉说,这叫“闲来无事打发时辰”。
她练箭的时候,夏侯尉总在一旁看。有时候他还拉了护卫们来瞧:“你们看她,学得是不是很快?”
练箭的第五日,褚卫怜射中一只兔子。
她放下弓,擦擦掌心,嘴边已经有了笑意。回头看,却见夏侯尉比她还要高兴。
他过去捡兔子,左瞧右瞧。那神情,好像平生头一回看见兔子似的。
夏侯尉说了,晚上要给她烤兔肉吃,当作对她射中活物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