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的乖孙孙,船板底下住的是船员,如果他们都在甲板上,浪一来不就被冲跑了?”
“阿嬷,我想看看。”
“好好好,明个儿就叫骆福带你去看。”
他当然知道在虚构的衬景之中,楼涵润必定做好了准备,他不会留下“贩卖人口”这样的把柄。
但衬景是有边界的。
瞿粟的衬景是一座城,沿着城中的河床一直走下去就能触碰到衬景的边界。
那楼涵润构建的衬景边界在哪里呢?
就算他有能力构建出胶许县,那出了海呢?
楼行鹤笃定这个衬景的边界在海上。
如果这个衬景中,“主角”是骆华荷,“配角”便是骆氏上上下下被掬下来的灵魂,他们都是“活”着的,那总有人能发现得了这个世界是虚构的。
楼涵润为了让骆华荷相信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可真是下了血本。
现在,楼行鹤只用做这个引导者就行了。
——
当夜下起了倾盆大雨,狂风呼啸,将院子里的煤油灯吹得忽闪忽闪。
“姑爷回来了!”
桂姨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坐在床边的骆华荷猛地抬头,等待一晚上的担忧瞬间散去,她匆忙迎了上去。
“衡之!”
昏昏欲睡的楼行鹤猛地清醒过来,衡之,楼涵润的表字,除了骆华荷几乎没有人会这样喊他。
“屋外风大,怎么也不多穿件衣裳。”
这个声音!
楼行鹤垂在身边的手蓦地攥紧。
隔着屏风,他看见灯影投射下相拥的两个影子。
“鹤儿怎么样了?我听下人说烧了几天。”
“烧是退了,但……”骆华荷的声音低了下去,在暴雨如注的夜里几乎听不清楚。
“哦?”楼涵润发出疑惑的声音。
没过多久,两人就从屏风后走了进来。
楼行鹤靠坐在床头,冷冷的看着这个久违的男人。
楼涵润生得一副好皮相,他一袭长衫,长眉星目,端的是温润如玉,鼻梁上架着一副西洋来的金丝水晶平光眼镜,更显出几分文质彬彬来。
否则也不会让骆家大小姐一见倾心。
只是没有人比楼行鹤更能知道,这幅皮囊之下是多么肮脏。
“鹤儿,怎的还没睡?”楼涵润出口问道,一双眼睛藏在镜片之后,神色不明。
两人对视一眼。
楼行鹤没有说话。
“是不是想爹爹了?”
楼涵润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臂,楼行鹤猛地扎进被子里,一幅惧怕得不行的模样。
骆华荷见状连忙拉住丈夫:“鹤儿还魇着,钟大夫交代可不能再惊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