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慌,下意识撇过头去,不敢看钟博士的眼睛,好像他心里想什麽,对方都一清二楚。
周围人听到钟博士的话,不免惊讶出声。
钟博士收徒了?他们怎麽不知道?
就连国子监的夫子,都不知道他收徒了,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苏幕几人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後才反应过来,陆行舟被钟博士收为弟子了。
几人纷纷瞪向躲在钟博士身後的陆川,他拜了钟博士为师,居然不告诉他们!还当他们是朋友吗?!!
其实不是陆川不想说,是钟博士不让他说,用钟博士自己的话说,就是他的弟子成绩不能这麽差劲。
陆川只有策论和算数是比较出色的,其他几门课程的成绩都不太理想,毕竟学的时间短,跟其他同窗没法比。
别看钟博士威严冷酷,实际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学识不比一些大儒差,他的徒弟哪能太差。
所以拜师之後,他要求陆川保密,只有所有成绩都达到甲等後,才能把两人的师徒关系公布。
至于陆川经常去钟博士的房舍,然後领回来一堆课业,则被他解释成钟博士看他不顺眼,额外布置这麽多课业,是为了折磨他。
这话说得整个班的人都可怜他,就连苏幕几人都对他好了几分。
结果现在告诉他们,他俩是师徒关系,年前就拜师了。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陆川的时候,还是先等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钟博士冷哼一声,对着元衡说:“这位学子,行舟是老夫的弟子,他的诗词是我钟远光教的,莫非老夫一个国子监博士,还教不了他诗词吗!”
钟博士的语气颇具威严,把元衡压得不敢再起什麽心思,只嗫嗫道:“自然……可以,是学生多心了。”
那模样好像钟博士在欺负他似的,一个大高个畏缩着身子,若不是亲眼所见,大家都不知道他还有咄咄逼人的一面。
钟博士看他不敢再说什麽,随後转向各位同僚。
“让各位见笑了,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叫陆行舟,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他的诗词确实不堪入眼,我这个做老师的,也不能昧着良心夸赞。”
“说来也不怕大家笑话,他今日拿出来的诗文,是提前准备写好的,我这个老师帮着改了改,才有了这篇中庸之作,实在是惭愧。”
钟博士嘴上说着惭愧,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副严肃的模样,看得衆人不禁嘴角抽抽。
找人替写就跟抄袭作弊一样,虽然自己提前准备好诗文,也有作弊的嫌疑,但至少是自己写的,顶多被人笑话一阵,于名声影响不大。
半晌,都没人接话,还是陈祭酒出来打圆场:“人总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老夫文章写得还行,偏偏算术硬是学不好。依老夫看,行舟策论写得好,不擅长诗词也是正常的。”
此时陆川已经平复了心绪,神色恢复了正常,他从钟博士身後走出来,向各位夫子行了一礼。
“终归是学生还不够努力,否则也不会遭遇今日的质疑,学生日後定当好生学习,不再做此等投机取巧之事,倒还连累了老师为学生解释。”
陈祭酒笑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说起来还得感谢你,老夫才能见到此等景象。”
说完也不等陆川反应,兀自转向钟博士,打趣道:“钟远光啊钟远光,没想到你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儿,让弟子提前写好诗文,好不丢自己的脸面?”
陈祭酒这话一出,旁边的夫子也纷纷出言打趣。
“没想到钟博士也这麽输不起?”
“还以为凭远光的心性,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原来远光兄也是个好面子的!”
“……”
周围的学生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各位夫子打趣钟博士,没有人再把目光放到元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