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刚探讨了一天,今天谢博就接到了圣旨,明天赈灾队伍就要出发了。
这绝对是近二十年来朝廷办事速度最快的一次,快得谢家都没反应过来。
午间侯府刚得了信儿,谢母便找人去通知谢明和谢宁回家,就连与好友在城外游玩的永宁侯,也被叫了回来。
索性圣旨已下,他们谢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况且这也是为了受灾区域的百姓,这麽一想便什麽怨言都没了。
在边疆的时候,有时候除夕夜也会有敌袭,他们照旧是不能团圆。
既然一家人已经不能一起过年了,谢母索性把年提前过了,让一家人好好过一夜。
大嫂张氏忙着收拾谢博的行装,操持年夜饭这种事,只能由谢母自己来。府中的下人都有经验了,只要吩咐下去即可。
不过因为提前过年的决定太过突然,侯府没有准备,便显得有些忙碌,这便造就了陆川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
陆川下学时已近黄昏,来到谢府天已有些昏暗,好在没过多久,二舅哥谢明便回来了,然後是从城外赶回来的永宁侯,最後才是急匆匆赶回来的谢博。
谢博神色有些疲惫,今儿圣旨一下,他立马点了三千军士,皆是他在军中的嫡系,然後指挥部下清点粮草和盔甲兵器,一切打点妥当後,才骑马一路急行赶回侯府。
急行了快两个时辰,便是谢博耐力再好,此时面上也显露出了一些疲惫。
此时所有人都在正院里,就等谢博一人了。
谢博进门後没有按照下人传的话,先去正院,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简单清洗了脸上的灰尘和手,又换了一身衣裳,才往正院走去。
谢宁一见到谢博,便跳了起来,高兴地说:“大哥,你可算回来,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谢博难得地朝谢宁笑了一下,点头说:“嗯,回来了。”
谢宁笑道:“大哥回来了就好,就等你开饭了!”
谢博的笑容只是一瞬间,之後又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与谢宁聊了两句,便走向谢父谢母,给他们请安。最後才转向他的妻子和儿子。
相较于谢宁比较外放的热情,张氏和谢瑾就比较内敛了。张氏早已习惯了和夫君聚少离多,虽然也舍不得谢博大过年出门,但还能忍得住。
张氏朝谢博腼腆一笑,那笑容里仿佛什麽都说了,又仿佛什麽都没说。谢博知道,他的妻子是支持他的。
张氏同样出身武将之家,在北疆长大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懂得保卫疆土,护佑百姓。
谢博此行虽然不是去打仗,但赈灾也未必就比打仗简单,谢博要面对的还有很多,况且去赈灾也是在护佑百姓。
所以张氏理解他,他们夫妻从小一起长大,他在前方上阵杀敌,她在後方为他打点好後勤,奉养双亲,抚育幼子,她一向做得很好。
两人感情一向不错,只是谢博比较内敛,张氏也不是个张扬的人,所以表面上看着感情平平,私底下还是很融洽的。
只是外人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感情不好呢,可若真是不好,谢博怎会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当年张氏生谢瑾时,因为早産伤了身子,此後难再有孕,他们膝下只有谢瑾一人,谢博还是没有纳妾的心思。
谢母乐得看小俩口感情好,有一个孙子也足够了,况且还有二儿子和宁哥儿呢。在北疆生活久了,谢父谢母对于香火延续看得就没那麽重了。
至于谢瑾,也跟他娘一样,呆呆地看着他爹,从不说主动点,完全继承了他爹的沉默寡言。不过他是故意学他爹的,两三岁时还挺活泼的,到了四五岁,和谢宁混在一起,两人时常把侯府弄得鸡飞狗跳,简直是猫狗都嫌。
後来长大了一些,被送去国子监上学,才慢慢稳重下来,结果一稳重,就朝着他爹的方向发展了。
两父子面无表情地对视着,谢博还好,大人这幅模样比较正常,至于谢瑾,在旁人看来便是故作老成,惹人发笑。
不过谢家可没人敢笑他,他可是会发脾气的。
陆川看着这幅场景,是想笑又不敢笑,若是他有这麽个儿子,那可真是个祖宗了。
最後还是谢博主动上前,搂着谢瑾的肩膀,往饭厅走去。
“快去用膳吧,一会儿菜该凉了。”
谢瑾感受着父亲难得的温柔,心一下子就软化了,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其实他也很想他爹,少年人都崇拜英雄,而他爹正是一个英雄,是他从小就崇拜的对象。
只是父子俩平时没什麽机会相处,偶尔见面也是生硬的场面。
谢瑾行事作风学得像谢博,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思念。
谢瑾本以为父子俩可以一起过年,能多跟他爹相处,没想到一纸诏书,两人间只有这一顿提前又仓促的年夜饭。
大家都发现了谢瑾的眼眶红了,但所有人都没有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