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应南鼓着腮帮子叹气:“可以了。”孙乃谦这人说话真是大喘气。
孙乃谦没有直接吃,而是把刚做好这碗推在唐应南面前,自己则拿了之前做好的那碗:“这碗凉的你别吃。”
紧接着他拿勺子尝了一口“奶冻”,点点头:“很好吃。”
唐应南心中一动,看着面前还在晃动丶淡黄色“奶冻”表面的一片波纹,低声“嗯”了一下。
孙乃谦看他的样子只觉得有有意思,摇摇头,快速吃完碗里的甜品,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我去写论文了,谢谢你的糖水。”
唐应南知道,孙乃谦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的,他能收留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但他还是觉得在和这个人相处的时候总有些淡淡的遗憾,这麽好的人,却是个直男。
他叼着勺子,鼓着腮帮子朝孙乃谦皮笑肉不笑地弯弯唇角,又低下头慢慢吃那碗姜撞奶。
狡黠如唐应南此刻蔫了吧唧的样子,让孙乃谦突然很不习惯。他摇摇头,拍了下唐应南发顶:“广告你接吧。价格那麽好,错过了太可惜。慢慢吃,吃了消化一会,早点睡。”
孙乃谦又留了个背影给唐应南。
嘴里满是奶香与姜辛的唐应南心里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情绪。
对着眼前这个背影,唐应南腹诽:讨厌的直男,该死的迷人。孙乃谦,你再没有一点自觉,我可真就要动手了!
……
机场一别。
程瀚奇从顾晓帆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他们之间再没有互动信息丶没有电话。都成了彼此通讯录里平静的沉默的大多数。
顾晓帆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忙碌,父母在年後来杉南陪他,一直住到正月十八才回了老家。家人陪着,但顾晓帆却依然觉得有点孤单。因为闲下来,他就会想起程瀚奇。
因为父母在家,遮遮掩掩了很多天,发现身上的痕迹已经完全消散掉,是在偶然的一天晚上。顾晓帆洗澡前看着化妆镜里自己光洁的皮肤,愣怔了半晌,直至浑身冰凉。
程瀚奇仿佛从来没有在他生命里出现过,那些痕迹丶那些欢好过的“证据”全都没了。
他站在莲蓬头下,在水流中,默默流泪。
调整好情绪,换了衣服从浴室出来,他已经习惯用毛巾遮住脖子。母亲问他眼睛怎麽那麽红,他说洗发水流进眼睛去了。
他终于大大方方在母亲面前拿掉了脖子上的毛巾,使劲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但他还是逃回了卧室。
……
阳春三月,杉南医科大就出了件大事。
有人在医院门口贴大字报,说颌面外科谭庆才,在为其拔除阻生齿时态度恶劣,操作失误伤到神经导致患者麻木长期无法正常进食,要求赔偿。
医院大厅里拉着白底黑字的条幅“讨说法”,还向卫健部门投诉报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人实名制举报颌面外科谭庆才副主任医师私德有亏,蓄意串通患者,捏造事实恶意举报同是副高职称选聘人选的同院医生,败坏医院名声,视频证据都发在院领导手机上,要求谭公开道歉并撤销其副高职称聘任资格……
事情发生突然,医院领导要求务必从快从重处罚,解聘谭庆才,令他本人做出公开道歉。
顾晓帆得到迟来的副高资格,整个人都是懵的。
“报应不爽啊!恶人自有天收。”院里的处理结果出来的当天,周可正好和顾晓帆一起值夜班,下午接班的时候,他看到医院OA系统里的处罚决定和谭庆才手写的道歉信,替顾晓帆开心。
顾晓帆也看到了,他拍了照,下意识拿出手机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程瀚奇,毕竟他也是被冤枉的当事人。可看到通讯录里那个名字後,他把手机关了。
他得忍住,不可以打扰人家生活,不可以做一个难缠的人,让人家觉得招了自己就必须要如何如何,毕竟一开始都是自己上赶着和人家……
夜里,急诊送来一个急性胆囊炎发作。病床上一位中年女士蜷缩着十分痛苦的样子。
旁边一个年轻人正办了手续过来,看到顾晓帆一愣:“顾医生!你快给我妈看看。”
顾晓帆觉得人眼熟:“你妈妈是第一次这样疼吗?”
“嗯对,之前也疼,但没有今天这麽疼,今天阴天可能受凉她白天有点疼没注意,晚上疼得瘫在地上起不来。”
顾晓帆冷静地给病床上的病人做触诊,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一旁的男人急道:“我是瀚奇的朋友,于定山,你记得我吧……”
“你给我……给我……闭嘴!”病床上的女人手里捏着块手面巾纸,突然就朝于定山的方向扔出纸巾,一句话气息不畅,但气势很足,该有的重音都在。
“好的好的妈你息怒,我闭嘴,我闭嘴。”于定山急忙应着捡起地上的纸,闪到一旁。
顾晓帆开了检查单,收治入院,先给药控制然後另行安排手术。
一晚上又收了两个病人,天亮顾晓帆都没能闭一会眼睛。搞得周可觉得他和顾晓帆以後都不应该排在一个班,因为他们各自值班就不会如此忙,一旦两人碰一个大夜,准要收不少病人。他本以为他耍宝作势顾晓帆能开心点,但顾晓帆从知道自己恢复资格开始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喜悦。
早晨交班前查房,顾晓帆到于定山妈妈的VIP病房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