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宫卫见状,朝申公豹警惕地走上前几步,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眼看着就要拔剑制服这个对帝王不敬的刁民。
帝辛的眼睛终于出现了清明的颜色,他看清楚眼前人的容貌。虽然这人的五官与申荀完全不同,但同样熟悉的感觉让他几乎窒息。
自从申荀死後,这两日他如同坠入无边深渊。他恨不得杀了让申荀丧命的妲己,却又不得不依照申荀遗言纳妲己为妃。
他设计陷害姬发,挑起诸侯内乱,意图稳固朝纲,却没有想到竟会在这争斗当中害死了他最在意的人。待他回过味来,极度的痛苦使他无法自拔。
如果不是饮酒自醉,他几乎恨不得让所有人为申荀陪葬。
“慢着。”他阻止了身边欲拔剑的宫卫。
脸上的潮红稍稍退下,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问:“你说你是谁?”
“贫道为昆仑山弟子申公豹是也。”申公豹重复自我介绍道。
“申……申这个姓氏不常见。”帝辛似有所感。
申公豹自然知道帝辛是在找他和申荀之间的关联点,毕竟姓申的人确实不常见。他回答说:“贫道在修道之前,为吕乡附近的申镇之人。上昆仑山修道後,拜师于元始天尊。天尊赐我名姓,即申公豹也。”
帝辛又仔仔细细看了这个自称为申公豹的道人,发觉他的五官确实与申荀完全不一样,他心中知道这是两个不相关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疯狂的情绪在这样的矛盾中逐渐消解。
帝辛平静问道:“你说你要向孤献宝,献的是什麽宝?”
申公豹在原本世界线中向帝辛献宝,献的便是他的飞头术。这一次要复原世界线,他肯定还是要用原来的方法。他直接向帝辛展示了他的头身分离,脑袋在议政殿内转了两圈,又重新回到他的脖子上。他道:
“陛下,贫道要献的宝便是自己。贫道路经朝歌,见天子鸿运中有裂痕,知殷商命数有异样,逆党叛贼谋反。贫道修道已成,自当报效国家,为陛下肝脑涂地。”
他作为高深道人自然不跪帝王,为了向帝辛表达尊敬而微微俯首。
帝辛见了飞头术,虽心下觉得离奇,但并没有明显表露。他知道这人自荐是为在朝中谋职,便问:“你要如何报效国家?”
“自然是锄奸惩恶,消灭叛党。扫荡蛮夷,一统华夏。”申公豹早准备好了说辞,“诸侯分封制是殷商王朝的顽疾所在。废分封制,首先便要军事镇压各地诸侯,剥夺其爵位,收编其军队,安抚其民衆。天下一心,大权在商。”
帝辛难得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这样与他想法一致的言论,让他想起春日午後申荀的对他的肺腑之言。他越看道人越像是申荀,却心里知道世界上再没有申荀。
这并不妨碍他悲中生喜,他醉意全无,拍案道:“好!卿笃学博闻,宜备三公。而今有少师比干,太师箕子,少傅微子啓,三公俱全。孤便特立官典,请卿为国师!”
在殿外逗留的比干将帝辛的话全听了去,他立即匆匆忙忙地跑进殿内,对帝辛道:“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昨日特立侍宗女苏妲己为妃,已是违背祖宗先烈之规典。现又要在三公之外独立一公,不成体统,难以使人心顺服。”
“孤说的话是圣旨,没有什麽不可。”帝辛情绪昂然,态度坚决。
无论他做什麽事,朝政上的老朽都能拿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反对,他早已厌倦了遵从别人的想法而活。从现在开始,他要为自己而活。他是天子,是天下共主,他想做什麽他就要去做什麽。
比干听出了帝辛话语中的强硬,知道这事已成定局,便只能暗自叹气。他作为两朝老臣,自然是忠心辅佐帝辛。他早已发觉帝辛的转变让殷商局势往恶化的方向发展,但他的谏言却无法让这个被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天子信服。
比干摇了摇头,自觉退下。
申公豹想着帝辛终于有了点暴君的样子,喜滋滋回答:“谢陛下恩典。”
帝辛让身旁的宫人备旨意,择日向天下宣告他任职申公豹为殷商国师。他知道这个消息会让朝上的老古董们大惊失色,他就是要看那群人白废口舌丶失败而归的样子。
若不是以商容为首的那群老臣上谏废申荀,申荀便不会离开他,申荀便可能不会死。帝辛恨不得让商容给申荀陪葬,但他堂堂天子却最多只能够让商容吃瘪。
“卿是第一次来王宫吧?孤今日高兴。”帝辛哈哈大笑道,对申公豹邀请,“卿与孤同坐!传苏美人来,孤要与美人丶国师一起饮酒用膳!”
申公豹仔仔细细瞧了帝辛,心道,这人情绪反常,离疯狂没多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申公豹:我竟成了自己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