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不帮他?
他们不是朋友吗?
还是说为了那天那句大小姐和他怄气?真他妈小气!
纪徊青上学第一天喜提北川一中3+1,简而言之就是蛙跳三圈,跑步一拳,中间不能停,停下多加一组。
监督员居然是江闯,他坐在升旗台上,身着灰白校服,头发松散的遮盖住一半眉眼,少了些匪劲儿,更多了些属于学生的书卷气。
像是披上了一层画皮,在演给谁看呢?
纪徊青恶狠狠的瞪了眼江闯,他身体素质来到北川後下降多了,区区蛙跳也做的浑身不顺畅,身子骨像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
一个耳朵上戴着七个耳钉的少年朝纪徊青身侧挪来,他问:“你就是那个转校生吧?”
纪徊青转头仔细打量了番这耳钉少年,和他身量差不多,没穿校服,甚至耳後还有一个音符的纹身,乍一看还以为是什麽社会人士。
模样很出彩,五官柔和,一看就是个南方人,一脸乖乖样和他的纹身耳钉反差极大。
纪徊青回过神来才道:“你怎麽知道我是转校生?”
“我还知道你不是北川本地人。”
这个耳钉仔和小狗一样嗅了嗅纪徊青身上的味道,他又说:“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纪徊青眉一挑,他说:“你是狗啊?还能闻出来。”
“哎呀开个玩笑嘛,交个朋友。”耳钉仔伸出手,又道:“我叫黎扬,叫我阿扬就好了。”
纪徊青忽然有些触动,来北川半个月,终于遇见一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人。
他轻轻拍上黎扬的手掌心:“我叫纪徊青,纪实的纪,徘徊的徊,青山的青。”
“我去,你名字真好听!”黎扬眼睛亮闪闪的,两人打酱油似的在操场上边跑边聊天。
黎扬问:“如果你是转校生的话应该和江闯一个班,你俩互相认识还能有个照应呢。”
纪徊青沉下脸,他拧着眉冷言冷语:“和他不熟。”
“哟呵,你还气着呢?”黎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压低声又道:“你气他,我也特烦他,天天阴着脸不知道给谁看,而且特别不通情达理,作业想晚几分钟上交他立马转头走人。”
哈?不守时难道不是自己的问题吗?
纪徊青心里暗自反驳,他问:“你和江闯关系很不好吗?”
黎扬迟疑了会,说:“也丶也就那样吧,之前和他做过一段时间朋友……”
“朋友?”纪徊青有些愕然,随後他又迅速恢复平静。
江闯也是人,怎麽可能会没有朋友呢?
黎扬的表情很怪异,似有什麽难言之隐噎在喉间,又道:“反正江闯是个怪人,你自己多注意一些吧。”
一道冰冷的视线自下而上的打量而来,那双漆黑的瞳仁幽暗,由于被雨水浸透了的黑色礁石,当海浪冲击而来,变得冰冷又骇人。
纪徊青感受到了,他猛地一转头,只看到了江闯的背影。
他们的惩罚结束了。
黎扬在二班,纪徊青在一班,两个班级是对门儿,有时候学生会混在一起上课听讲来调动两个班的学习自主性。
纪徊青没有立马进去,他的注意力被门口的一面墙吸引住了
自上而下排列着上次期末考的年级名次,江闯很好找,几乎全科排列第一,除了一门——语文。
纪徊青顺着朝下看,江闯的语文居然排在了中下游,他忽然笑出声:“这麽偏科?”
不过也挺令人嫉妒的,语文差成这样,其他科目必须接近满分才能年级第一,纪徊青的成绩中规中矩不算差也不算好,写作占据了他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且在十六岁他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写一辈子,几乎半放弃了学习。
上课铃响了,教室忽然窜出一个男人,留了一把络腮胡,看着年轻,但是却白了不少头发,穿着个针织衫,看见纪徊青他眼睛忽然一亮,咧开嘴笑着说:“你就是新来的迟到转校生吧?”
纪徊青嘴角抽动了下,他点了下头。
“哎哟不愧是大城市来的孩子,这个儿这麽高啊。”男人凑到跟前,他仰着头看纪徊青,又道:“你家里的情况我在校长那听说了,这一年半你专心攻读,考个好大学,有了工作自然就能缓解家里的压力,知道了吗?”
男人思量了会又道:“有什麽需要帮助的一定要给老师说,唉,可怜的孩子。”
一种奇妙的感受忽然在纪徊青心中蔓延,不是滋味。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可怜过,周围人向他释放的目光永远只有羡艳和崇拜。
这种怜悯的语气和眼神时时刻刻提醒着纪徊青已经坠落了泥土里,他无法理解,只是没了钱,欠了债就一定要背负上这样异样目光吗?
明明他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