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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万分（第1页）

五十六万分

“就这些了，我爸公司真的被他害惨了，不是他我才不会到西港来呢，太潮湿了，我根本就受不了，我……实在看不惯他这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才告诉你的。”张子康自顾自地说了四十分钟，许与乐没发出一点声音，替代他回答的是长久的沉默和拉长了的呼吸声。

“康康，快来吃饭，跟谁打电话呢？别再联系你洋城的同学了。”那边有个女声传来，张子康把手机拿远回了一句，“来啦！”

许与乐斟酌了一下，才问出了口，“那你知道，他为什麽说只有我知道他在哪吗？”

张子康身上有一种自然的天真，他好像在喝水，咂巴咂巴嘴，开口了，“这个我不知道，那你得问跟你说这个的人。”

“行，谢谢你啊，张子康，都怪我，才让你转学的。”许与乐坐在床上撑着头，情绪不甚高。

“嗨，跟你有什麽关系，你知道吗？我在这儿，竟然有一个女生喜欢我，我们都计划好了一起去国外读书了，所以，挺好的，只是你也不要被蒙在鼓里了，他那麽坏，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对你其实还挺好的，我不知道说什麽，反正……就这个意思，你应该知道这些。”张子康的话啰里八嗦，歪七扭八，颠三倒四的，许与乐竟也听懂了。

许与乐在张子康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他的语气透着些许的疲惫和真挚，“挺好的，再见，张子康。”

“嗯……那天比赛我故意等你，所以看见你跑步了，很飒，很帅，很快，很好！许与乐！有缘再见啦！”张子康跳脱的声音随着一声再见即将消失于人海。

嘟嘟嘟的忙音像是故意留给每一个即将面临分离又即将开啓新生活的人的，最後挂电话的那个总要享受孤独和偶然出现的刺激或是震撼。许与乐像是突然失了力气，一下子倒在了床上，他不知道，因为自己和禾怀做了同桌，因为张子康p了自己和禾怀的照片，竟然一下让两个家庭都受了伤害，怪不得那天禾怀也问他和井承宇还有没有联系，难道井承宇和杨揠南互殴也是因为自己？

许与乐一时竟想象不出井承宇到底是因为什麽而做这些事情。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手机的屏幕一直亮着，因为不断有消息提示顶出来。

许与乐已经很久没有在黑暗中感受心跳了，他惧怕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还没有灯光的世界。

停电那次，和杨揠南在一起，楼下还有汽车的灯照上来，许与乐没感到什麽，今天打了个电话，天色一下就晚了，床头灯的开关离自己只有半个床的距离，他都不能直接动身去开。

许与乐把手机摸了过来，借助着屏幕上的光亮，堪堪打开了床头的灯。

那灯一看就是给之前那个女生屋主准备的，是个小小的橙子造型，在黑暗中发出微弱却温暖的光亮。

许与乐想起了一个朋友，他就像橙子一般，既酸又甜，别扭而矛盾，许与乐望着这灯突兀地笑了，

有人佯装成熟的声音忽然跃至耳畔。

“小朋友。”

“叫哥哥。”

“不叫哥哥我就不管你了。”

有人脆生生地开口了，一听就没有变声。

“我不叫小朋友。”

“你叫我橙子，我爸妈这麽叫我。”

刚到青春期的许与乐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固执和想争为人先的劲儿，不叫哥哥他可就走了。

一秒丶两秒丶三秒。

身後的小孩不情不愿地开口了，那声音一听就是被逼迫的，“哥哥。”

想到这些，慢慢地，许与乐好看的眉眼散出了阵阵热量，熏得眼眶都红了。

他翻到最常联系人的界面，里面添加了六个人，杨揠南，禾怀，李少一，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备注为“橙子”的表情。

前三个人的信息都是有来有回，只有那个“橙子”和许与乐父母的号码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就没有回复了，但他还是自顾自地发起了消息，“橙子，你那边也黑吗，害怕吗？明天哥哥给你烧点灯，你就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