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陷入沉思,且愈思脸色愈白,谢以令腿一擡,压在床榻边,把南宫赐从沉思中吓了出来。
他盯着南宫赐苍白的脸,跟第一次结契一样,直直吻上了他的嘴角。
唇瓣贴合时,两人气息如蝶逢花,迅速缠绕在一起。
南宫赐双眼迷离了一瞬,心跳定在相吻那刻。霜白的唇被谢以令含住,一含一放带着辗动。齿磨舌抵,二人唇色逐渐红成一片。
“……取证。”
谢以令出口停下,气息凌乱,舔了舔湿润的唇,意识到自己现在姿势不甚雅观,不太好意思地把腿从床上拿了下来。
“师尊,”他曲起手指蹭过还在发热的唇,双眼发亮地盯着南宫赐,“刚才,有没有累着你?”
南宫赐刚翘起来的嘴角一顿:“我只是中了毒,才显得虚弱,身体并不差。”
“好好。”谢以令搓了搓烫手的脸。
恰好这时,顾桓之端着柳微缘煎好的药走进屋内。他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劲,不过并非针锋相对。
见他进来,谢以令上前接过药碗:“多谢顾师弟了。”
顾桓之笑道:“哪里的话,谢师兄不必这麽客气。”
他送完了药,想着进来前柳微缘嘱咐他没事就出来,别在里面待着。
本来他还有些疑惑,现在发自内心地觉得这话极对。
顾桓之回身关门,门掩上的刹那,他眼尖地看见南宫赐手腕的红线仍系在上面,可是又与先前的不太一样。
因为那根红线不再是孤零零的一条,反而在空中肆意飘荡,全然不惧迷失方向。
顺着红线飘荡的方向看去,另一端正牢牢地系着谢以令的手腕。
顾桓之没敢多看,他心情复杂地回到後院,直接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盯着面前的紫微草出神。
谢师兄一个普通人,怎麽会鬼契之术呢?更何况,记载鬼契的那本诡契录,就在日月灵台的宝书楼,外人怎麽会知道具体方法?
顾桓之不觉得是卫城看守不严的问题,就连他想看诡契录,都要经父亲同意後,再通过层层机关才行。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桓之眉头紧紧拧成一团,可谓十分纠结。
鬼契之术属于魔修,谢以令既是扶风道长的徒弟,自然也是仙门中人。如此一来,谢师兄岂不就是仙魔同修了?
这可是为仙门所不容的修道大忌!
意外得知如此重大的事,顾桓之无奈地叹了口气,馀光里瞥见旁边立着块黑色圆石,他擡起手肘往上面一靠,谁知那“石头”竟往後一躲。
顾桓之吃了一惊,难道这不是石头,而是柳公子种的什麽稀奇古怪的草药?
他转头仔细一看,阿四半个身子被紫微草遮住,露出半截上身跟圆滚滚的脑袋。那脑袋就像个圆石,不偏不倚正好杵在他胳膊的位置。
“阿四,你怎麽躲在这儿?”顾桓之赶紧收回手,低头看着他。
阿四蹲在地上,对他眨了眨眼:“我没有躲呀,我一直在这里,你怎麽没注意?”
说完,他又道:“我知道了,你是有烦心事。”
可不是烦心事吗?顾桓之叹了口气。
按理说,仙魔同修是要通报仙门然後处决的,可谢师兄一没害人,二没生事,甚至还救过他的命,他实在没法恩将仇报。但若是隐瞒不报,他又愧对仙门多年教导。
顾桓之再度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一脸懵懂的阿四身上,思绪一转:“阿四,你跟谢师兄,认识多久了?你了解他吗?”
阿四黑亮的眼珠从左到右转了一圈,最後盯着顾桓之道:“你真的要从我一个小孩子嘴里套话吗?你真的舍得利用我小阿四吗?”
心思被戳穿,顾桓之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入流,担心阿四去跟谢以令说,连忙轻声道:“好好好,阿四,你就当我说着玩的,不对,你就当我没说过这话,行不行?”
阿四意有所指道:“我想吃东西。”
正在这时,悬挂在屋檐下的灯亮了起来,刹那间驱散了後院的暮色。
顾桓之擡头看了灯一眼,扭头对阿四说:“好,我明早去山上给你找果子吃。”
“一言既出!”阿四一听,高兴地站起来,对他弯了弯小拇指。
顾桓之与他拉鈎:“驷马难追!”
两人达成一致,一起走出了後院。
谢以令将窗户全部推开,往外探了半个头,外面已经没有了顾桓之的身影。
“阿四到真机灵。”他说了句,关上了窗户。
晨时山中鸟鸣空灵,一群群从这片林飞到那片林,更有胆大的直接落在石桌上。
柳微缘端着药粥,挥袖赶走那只鸟,他刚将碗放在石桌上,阿四忽地从桌子底下冒了出来,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柳微缘有几分诧异道:“你这小鬼,也要吃饭?”
阿四头点得极快:“要的要的,我好饿啊神仙哥哥,你给我吃点儿吧。”
谢以令小心关了门,迈步走了过来,闻见粥香,有些惊讶道:“柳公子做了粥?”